冯丹青扑向殿中，查看了十几尸后，才在一不成人形的尸首旁看见了相熟的拂尘，不由俯首痛哭：“师父！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有人去后山镇压吴月儿的祭坛查看，很快回转，：“祭坛也被毁了。面的东西确实被人起走了！”

    萧倚鹤昏昏沉沉，又受了伤，此时只想卧休息，本不想听这些，更不在乎什么松风派梅派的。

    可周遭实在是太吵了，他勉睁开看了看，松风派的前山后殿一映帘，还未细看，耳嗡的一声震鸣，似一利针刺脑海。

    他猛地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钻了来。

    随即从识海又浮现了一段记忆，或许是因为被吴月儿借用过，所以萧倚鹤格外能与她共，又或许，这本就是吴月儿留给他的最后一段信息。

    他不想看，但却甩不掉，只好压住耐心。

    记忆须臾展开，好在并不。

    ——此时吴月儿还没有学会“鬼境”，还被镇压-在祭坛之，过着郁无聊、被人攫取的日。

    但从某一天开始，冥冥之中她听见祭坛之外，多了个男人的声音，那嗓音清徐和缓，满笑意，唤她：“月儿，你想不想听故事？”

    “以后，我每天都来给你讲故事……”

    他讲了江南烟雨，北境孤寒；讲了山之巅的鸿雁，亦有波澜壮阔的碧海；更有五州成百上千城池中的别样风。他说着北方冬天的雪貂裘衣是那样的和，月儿穿着一定可好看；也说着东海珊瑚红若焰火，将来可以亲手为她簪上一支。

    故事里有小桥，兄妹二人，有桃源一般与世无争的清静安宁，有不知年岁的快乐无忧。

    听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讲故事，成了吴月儿的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期盼之一；成了她努力纳地灵，壮大自己，希望早日挣脱束缚，重获自由的动力。

    此时作为“吴月儿”的萧倚鹤，也被迫沉浸在这段温的回忆中。

    “月儿这么快就学会了‘鬼境’？真厉害……”

    “月儿，等阵破了，你就可以见到我了——”

    突然，一片白光从记忆中散，眠在祭坛之的睛骤见光明。

    鬼境浮世，带来的是大的灵力震，自然不可避免地会令镇压她的阵法有所松动。于是这一天，阵终于被破了，一只苍白的手伸了来，伸向她，伸向阵当中收敛着她骨骸的宝盒。

    她如约听见了那男人的声音，她将他当未来可供依靠的兄、恩人。正要喜，却听他虽然依然笑着，却一意也无，仿佛是缠绵日久的毒蛇终于吐了他冰凉的信。

    “月儿，你的很好。可是故事讲完了，我该取走我的报酬了。”

    尖锐寒光一现。

    “……？不……”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

    萧倚鹤随即也受到了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是一把利刃剖开了四肢，将魂灵生生从骸骨当中剜来。那不仅是魂灵撕裂之痛，更有再一次被背叛的心痛。

    “不要……”他陷在吴月儿的残忆里，痛到几乎哽咽，“不要，住手……”

    薛玄微突然觉到怀里之人的搐，立刻抓住他的手，只见他双眸已然睁大了，无尽的光芒投去，映得那琉璃病瞳亮得骇人。

    他当即发现，空气当中有星星的荧亮正他的当中，与鬼境中吴月儿灵散开时是一样的东西，只因目是晴昼，看得不那么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