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空平静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回去找封野。”

    “你去找元南聿，不也是一样的？我费劲千辛万苦把你……”

    “我也不会去找聿儿。”

    佘准愣住了，尽燕思空这样说，可听他的吻，也完全不似要撒手不的样。

    燕思空看着天边正在降临的暮，逐渐将绵延起伏的山脉吞黑暗之中。这世上再是庞大雄浑的力量，都有着无法违抗的天命，日升日落，寒暑替，江河终要汇海，开必有败，瓢泼大雨也总要停，燎原之火也总要熄，冥冥之中，一切都各自已有安排。

    他想要反抗他所遭受的苦难，却不知究竟该向什么反抗，就像日月不能颠倒，寒暑不能紊，天象尚且如此，况乎蝼蚁般的人？

    他一直在向着令他茫然的方向逃跑，却知自己的心还被困在原地。

    “思空……”佘准见他不说话，心中更加忐忑。

    “佘准。”燕思空望着佘准，目光清洌而睿智，仿佛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刚刚回过魂来，“你说要带我回江南，回了江南，我们什么呢？”

    “我、我赚的银，足够我们挥霍一辈，我们可以归隐田园，也可以游山玩，你想什么，便什么……”佘准越说，声音越弱，他许是突然意识到，前之人，是燕思空，那个百年来最年轻的两榜士，有着运筹帷幄、指江山之雄才的燕思空。

    这样的燕思空，虽然栽在了一个“”字上，但仍然不能小觑。

    燕思空平静说：“泛舟四海，闲云野鹤……那样的生活，我也并非没起过意，但多是一闪而过罢了，就像吃久了珍馐味，便总想尝尝清粥小菜。这天底的读书人，哪个不想官、不为官，熟读圣贤书，货与帝王家，就算不为名、不为利、不为光宗耀祖，就为一个‘志’字，否则除了官，读书人还有什么路？那些不了官或在宦海难有建树之人，用满心怀才不遇的怨愤，写游历山河如何自在，归隐田园如何妙趣，多是泛酸罢了。”他凝望着佘准，“我这些日，一直很迷茫，不知自己路在何方，我读了一辈书，壮志未酬，岂能在青壮之年就去过耄耋老朽的生活？”

    佘准的目光黯淡了来：“其实，我早已猜到，你野心之盛，不于封野，不于陈霂，岂能甘心籍籍无名、默默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