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正早早来给他捧场, 一排一号，刚坐, 杜老鬼到了。

    “别的地方你敬着我，”杜老鬼有揶揄的意思，“在如意洲, 一排一号最大。”

    退去，保住钱、名誉和漂亮的履历，让段家在漩涡的中心自生自灭，匡正不是那人：“不能退，”他没犹豫，“金街这么，总该有一个傻对恶意收购说不，”他就是那个傻，“杜哥，以卵击石，我拼了。”

    换了别人肯定要客两句, 匡正却不玩虚的, 二郎一翘, 半开玩笑：“大不敢说，亲是真的。”

    “都不看好段家，”杜老鬼跟他耳语, “老的不在了，那几个小的，不行。”

    他不知宝绽在不在，只是冲动使然，没想到宝绽真的在，独自在没有观众的舞台上排练，半披着一条红蟒，光影朦胧，铿锵遒劲地唱：“着乌油盔，齐眉盖，穿着荷叶甲，剔透玲珑！”

    人生总是有那么一两个时刻，让辣得不能再辣的老姜慨，江后浪推前浪，金街这张牌桌上是该换一批新人了。

    “就算死在这儿，”匡正斩钉截铁，“我认了。”

    杜老鬼哈哈大笑, 欣赏他这个劲儿：“最近不好过吧？”

    匡正叹一气：“我尽量不让他心。”

    这戏霍匪没听过，他没听过的戏太多了，红生戏（1）《淹七军》，这一句不是常见的西二黄，而是梅板腔，演的是关老爷掌帅印大败曹兵。

    开场锣鼓敲起来，小堂鼓、急急风（1），十足闹，之后是唢呐，的《哪吒令》，喧腾

，一扒……”

    宝绽一周没登台, 心里很对不住座儿，特地排了一如今不大演的戏，《淹七军》, 徽班京时的老剧目，唱并重。

    （1）红生戏：一般指关公戏，因饰演关公的老生勾红脸而得名。

    匡正沉重地。

    杜老鬼不跟他见外，就五个字儿：“趁早退来。”

    他要当金街上的鸟，杜老鬼挑起微有些泛白的眉，觉得他没自己想象中“聪明”，但也惊叹，惊叹这个年轻人上的豪气，和那杀成仁的魄力。

    砰！霍匪把一的白萝卜砸在洗菜池里，断成两截，没等那帮人反应，他扭就走。他们说的也许没错，像宝绽这样的有钱人，三番五次来找他，只因为他嗓好？说去谁信，鬼才信！

    他指的是音这场收购战，匡正眉一, 他早知会有大玩家参与狙击, 但真到了这一刻，还是本能地恐惧，恐惧额资本搅起的惊涛骇浪。

    带着迟来的恍然大悟，还有似是而非的怒气，他冲过路，闯如意洲。

    “杜哥。”匡正要起，杜老鬼拍拍他的肩膀，挨着他坐。

    206、一九九 “没忍住，把我当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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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的是实话，匡正听着。

    宝绽实在彩，没勒，没勾脸，拿足架势往那儿一站，就是一幅画、一把刀，一个神砍到人心里去。

    霍匪站在台仰望他，像仰望遥不可及的星，又像觊觎一把手可得的月光，忘了质疑，丢了责问，定决心：“我跟你唱！”

    杜老鬼靠得更近了些，压着声音：“对冲基金要场了。”

    “宝老板跟着上火了？”杜老鬼靠过来，“刚在走廊上碰见, 我看他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