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和伙计，将近三百号人，在看到束袖短衣的沈去疾后哗啦一全围了过来，先开始还没人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少东家”后，伙计们跟受了惊的家雀儿似的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朝沈去疾叽叽喳喳起来。

    沈去疾依旧是一派不急不缓、淡然自若，她来到饭锅前拿了碗，让打饭的人打了两碗面条，浇了卤后，沈去疾给了沈盼一碗，是在一众伙计的围观风轻云淡地来到饭桌前坐吃饭。

    终于有个黑汉捺不住了，他拨开人群，径直来到沈去疾对面坐，将手里的饭碗往桌上一放，黑汉声若洪钟，不卑不亢到：“大少东家，老烧锅毁了，包师傅走了，他们都说沈家以后不酿酒的生意了，今儿就请您给句痛快话，您要是真准备解雇我们了，我匈山也好提前有个准备，别招伙计时我就去了，咱们各尽仁义，我家里还有老娘和孩要养活呢，不能不远的打算。”

    沈去疾认真地听了黑汉匈山的话，而后并没有吭声，只是拿着筷将碗里的面条细细地拌了拌，又没样没相地吃了几，她大抵是真的饿了。

    看见沈去疾和伙计们一个锅里吃饭，老陈事又是重重地叹气摇——他家大少东家和东家一样，没架，不摆谱，还拿他们这些伙计们苦劳力们当人看——这样的东家上哪儿找去啊，烧锅上的伙计们咋还就得寸尺不知好歹了呢？！

    “大少爷！”匈山是个急，最受不了沈去疾这温吞的少爷脾气，他双手撑到桌沿上，语气颇冲：“您倒是说句话啊！”

    闻言，沈去疾放筷，用手抹了一把嘴上沾上的卤，这才抬看向围在她前的人。

    她挑了挑眉，沉平缓的声音在这堆心急如焚的伙计中间显得特别有分量，并且掷地有声：“今年夏天沈家的老烧锅被人毁了，这件事在场的诸位必定都是知的，可老烧锅毁了，一多余来十几个伙计，我可曾辞退了他们？”

    除了包师傅，大少东家没有辞退一个人——原本心急如焚的众人在质问声中都低了，没人敢接大少东家的话，连匈山也躲开了沈去疾的目光。

    沈去疾也不是真的质问谁，她用筷夹起一串儿没切开的片夹到了匈山的饭碗里，神是一如往常的温和，墨眸里却淬着一层不容置疑的寒冷，让人莫名地觉得胆怯：“四年前我接手烧锅时就说过——在沈家老窖上，有钱大家一起挣，你们说，四年来我沈去疾可曾落空了这句话？”

    老陈事拱手：“大少东家一言九鼎，从不曾亏待过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