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七有迹可循的规整记忆始于五岁那年。那一年他遇见了荀展。

    那之前？他依稀记得自己有过一个家。父母大概是死了吧？不重要。反正他不记得他们了，而他们除了给了他一条命，也没给留什么别的了。

    哦对，还得算上这一副眉清目秀的。

    确实是多亏了这幅，江边桥那伙乞丐帮把他当作乞讨，虽然谈不上吃饱穿，好歹也囫囵个到了五岁上。看书认字是不用想了，总算也没落什么残疾。有钱有善心的老爷太太少爷小们喜他白净可的模样，只这一条，老天爷就算是给他留了饭吃。

    他在这伙人中的小字辈里排行第七，这么个孤零零的数字，也就勉算个名字了。

    然而每天被人抱着，张嘴甜甜叫几句哥哥叔叔阿姨，运气好了到吃乎的，收欠佳的时候还得被愤似的打一番，就这样的“好日”，依然遭人妒忌。

    不就是脸得白好看了？凭什么不用那些脏活臭活，每天被人抱着说几句话就有吃的呢？

    半大的孩还没成个人样，先学会了野兽的本能。嫉妒愤慨、拉帮结伙、欺凌弱小，是无师自通。又或者说，这一小片由各九的人组成的街，就是最好的老师。

    只要不闹得太过，不在脸上留刺的伤痕，孩们之间的“打闹”，大人是懒得的。

    小七还只有五岁，是孩里年纪最小的。这个岁数上，一两年的差距足以成为智力和力上不可跨越的鸿沟。更何况，欺负他的，还不止一个人。

    他早早就知，没有人会替他主持公。告状？把大人惹得不耐烦了，他就没饭吃了。

    求人不如求己。可是自己也很难靠得住。一个五岁的孩，能有多少办法呢？

    于是他上常常带着伤，有时候淤青和胀让他疼得夜里睡不着觉，第二天就显得没打采的。到那天带他的大人赚不到足够的钱，就更要拿他撒气。

    时间久了，他学会故意让自己脸上挨上一两，这样大人们就会面教训一那些欺负他的人，那些人也会被迫收敛一两天，给他个息的时间。可这小伎俩很快就瞒不过那个比他大了好几岁的孩了，于是他面对的，就是变本加厉的报复。

    怎么办呢？

    他悄悄观察过抢地盘的时候那些打架的大人，他们手里拿着刀——那锋利闪亮的工有莫大的威力，他亲见到又又壮、一拳就能打倒一个大人的叔叔在挨了一刀以后，一边叫一边了好多血，之后就再也没有先前的威风了。

    如果他能有一把刀，是不是就打得过那些人了？

    可他拿不到刀。

    乞丐帮里的武都被统一看好，大人们用来防的东西，他没机会碰。

    最接近的一次，他悄悄伸去的手离着刀柄还有三尺远，就被发现了。他熟练地讨好的笑来，勉蒙混过关，可那个叔叔看他的神让他没敢再打偷刀的注意。

    此路不通，只好再找一条。

    他偷偷在江边捡了一片石，学着桥五金摊上王大爷的样，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一磨着本就不厚的边缘。到了第十天上，他的手被石刃割破，了细细一线血来。疼的，但他笑得很开心——比对着肯给钱的善心人们谢的时候还要开心。

    破布条缠一个手柄，他有了自己的第一把刀。

    可他还是太了。他很快就懊恼地发现，就算有了一把刀，他也依旧打不过那些比他了半个的大孩。

    其不意挥去的第一，石的刀刃的确成功饮了血。可被他划了浅浅一伤的人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于是动起手来更加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