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斜睨他一，不悦之溢于眉间，其贺平远亦眉蹙，鼻中哼一丝冷气。

    文官那列窃窃私语声休止，吴缙正襟敛容，主持大局：“既然褚家叔侄已至，那便请官家……”

    大鄞、大辽结盟， 受威胁最大者，莫过于正于东北崛起的大金。大金一国，本就系女真族人反辽而建，和大辽仇隙之，不需赘述。早在建国前， 其首领完颜燊律就已把“灭辽兴金”的号喊得震天，建国后的诸多战事，亦是专门针对此宏愿铺开，是以短短数年之，就能鲸吞至江一带，建都会宁，使大金成为大鄞版图上仅次于辽的一大邻国。

    贺渊冷冷一笑，回应：“只怕最不妥的，就是这个‘皆’罢？”

    当然， 除以上两考量外，另一事也是官家始终兵不动的缘由——金国使臣的一再造访。

    戌时三刻，褚晏、褚怿准时步文德殿，一袭褚红龙袍的官家已在案后愁眉多时。

    今日，很大概率是大金、大辽这二国使臣最后一次莅临京中，如果大鄞还不给予任何明确的回复，待北境硝烟平息之后，一片烽烟四起的土地，恐怕就该是大鄞的关城了……

    灯如白昼的大殿里，静坐着丞相吴缙、参知政事余敬英、知枢密院事于鉴等三位文官大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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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褚晏叔侄上前，行过礼后，默然退至贺渊一侧座。褚晏寒暄：“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大辽兵败如山倒之际，大鄞便是不主动扶持，也万没有在对面开求助后还推三阻四的理。然两国烽火百年，积怨甚， 个中隔阂并非只靠一次和亲就能够消弭， 况邻国战，大鄞作上观，本是最便于坐收渔翁之利的一方，草率站队， 应援敌金，无论最终结果是成是败， 于本国而言都是劳民伤财，弊大于利。

    大金的铁骑就像一群破笼的困兽，半年之，横扫千里，所向披靡，把一度在大鄞国军面前叱咤风云的辽军生生退至皇城之，而今，甚至面临着弃城南逃的耻辱和危机。

    “且慢。”贺渊声喝止，不予遮拦，“今夜所谈，乃是关系社稷存亡之大事，就只我等参会，恐怕不妥吧？”

    众人循声看去，吴缙泰然：“今夜殿中所集，皆朝堂肱骨，陛亲信，不知在贺大将军中，还有何不妥之？”

    吴缙眯，贺渊朝龙椅拱手：“外之事，自六年前起，就一直由范申范大人主理，辽人是何脾，金人底细如何，辽、金二国之间又有何渊源、宿怨，朝中不会有第二人

    褚晏闻言一哂，也淡答：“需要谈不上，但你要认为是，我也愿闻其详。”

    贺渊淡漠答：“官家召我，该到之时我到便是，至于什么时候，还需要向你汇报么？”

    这样雄心、立建大业的首领，当然不可能睁睁看大辽与大鄞结盟而不作反应，只是，无论是辽国的皇帝，还是国朝的官家，都决然想不到完颜燊律对这一场联姻的反应会如此之快，声势会如此之猛。

    武将里，除枢密院的代表同知院事何定堃外，镇守东北——与大金界的贺家军之首——辅国大将军贺渊父亦巍然在列。

    一个是相知甚阙、但显然不容小觑的劲敌；一个是积怨百年、如今貌合神离的宿敌。前者求合作，后者要援军。大鄞被夹在其中，既不愿和前者结仇，又不敢和后者反目，更不能的，则是迟迟徘徊于这二者之间不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