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齐家治国平天的清明抱负，但一旦想让一切落在实就会立刻遇到重重阻碍，不但什么也推行不去，甚至自己的亲族也会横眉冷对。

    大梁是业已建好的金楼玉阁，每一枚榫卯都有世家豪门的盘错节，任你百般周旋也丝毫动它不得。

    它会一直这样去，直到崩溃、腐烂、毁灭。

    齐婴漠漠地想着，耳中又听齐云：“但凡庶族的官员能再多一些，但凡他们能说得上话，这事儿也不至于……”

    他终于没有说完，只是沉沉地叹息了一声。

    齐婴闻言，漂亮的凤目垂，继续着沉默，随后听闻堂上人声渐沸，晓得应是祖母来了，便侧首对齐云说：“我们先过去吧，祖母来了。”

    齐云叹息一声，对齐婴了，兄弟二人一同起，朝厅走去。

    齐老太太依然是神矍铄的，很有气力，年夜饭后、守岁之前，便坐在厅之中同儿孙们叙话。

    齐家家族庞大、孙众多，有许多外任的官员平日里不在建康，但逢年过节还是会回本家同亲族见面，他们各自都带着儿孙回来，当真是济济一堂闹闹，如此人丁兴旺的气象也让老太太甚为开怀。

    小辈们一一围着老太太说吉祥话，只是这再多的孙也比不上她那有息的次孙让她来得喜。

    她独让齐婴坐到她边，兴地同他说话，还对其余族人夸赞他：“如今敬臣的仕途走得是最好的，有息，是咱们齐家的骄傲。”

    齐婴自谦了几句，又听祖母笑呵呵地说：“你也不必过谦了，好就是好，任谁说都是好，祖母的孙儿就是好的，谁也比不上！”

    一旁众人闻言纷纷附和，各自捧着家族中这位年轻的小枢相，齐老太太兴地笑着，又同其余儿孙说：“你们可要好好跟你们二哥哥学着些，好生读书，早早儿地去科考，他日在朝堂上平步青云官厚禄，才算对得起我们齐家的门楣。”

    小辈们纷纷答应着，而他们的父母又聚在齐婴边，纷纷或隐晦或明确地请求他在来年的闱中提携自家的孩，一时攀亲带故十分起劲，齐老太太也在一旁帮腔，笑着对次孙：“大家毕竟都是同宗同族，敬臣啊，你也记得不要让叔伯们寒心，能照顾的都照顾着些，嗯？”

    齐婴看了看边围绕的族人们，又淡淡扫了一人群外的大哥。

    他后恰巧有一尊玉佛像，令他想起栖霞寺中的一些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