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泠却仍在思考他的话，渐渐回过味来。

    齐婴一笑，摇了摇。

    他像是在打趣她，沈西泠也笑了，有不好意思，顿了顿又眉目低垂起来，想了想说：“我还想着，要不要再去看看冯夫人……论理是应当去的，只是我怕她瞧见我又要生气，反而惹不太平来……”

    齐婴莞尔，说：“那好的。”

    他在饮上一向不甚讲究，日久而成疾，如今他其实已经习惯了，忙的时候即便疼也意识不到，只有闲来才会觉到疼。疼痛的时候他没有胃、也吃不什么东西，也就是她的膳合他味，他才会多吃一些。

    沈西泠看向他，瘪着嘴，问：“公觉得我说的不对？”

    一提到有关冯掌柜的事沈西泠便有些恹恹的，她看了齐婴一，沉默着不再说话了。

    “不对，”齐婴眉目清淡，“行会的确只有一半的责任，但另一半却不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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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婴笑了，说：“没有骗你，好多了。”

    大梁商政二界纠缠太过密，财富与权力混为一谈，便使得两界的秩序都极为混杂。沈西泠并不熟悉官场，却对商略有涉足——譬如行会吧，便是以商之名行权之实，最终无视规则纵一切，乃至于草菅人命而无人敢。

    只是她吃得少，大半时候都只是看着齐婴，她毕竟还担忧他的，中间便忍不住问：“公可觉得好些了？”

    齐婴看了她一，了。

    沈西泠眨了眨，眉未解，仍很担忧地看着他，说：“公可不要骗我。”

    有罪的不仅是杨东、是行会，更是这个朝廷的律法，乃至于这个国家本——是游戏的

    齐婴闻言手中的筷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说：“你考虑得对，还是请人代你去来得稳妥些。”

    他真的没有骗她。

    受行会欺凌之人何止几十几百？甚至就算冯掌柜为此丧命，依然并无有司衙门来料理此事。为什么？无非因为惧怕行会背后的傅家——权力，害怕更大的权力。

    沈西泠听言却未展颜，仍低垂着眉目，说：“就算不全是我的错，起码也有我一半的责任，我和行会都是罪魁祸首。”

粥熬得多了些，她便索陪齐婴一起吃了夜宵。

    沈西泠其实听了他的意图。她毕竟不像小时候那样好骗了，尤其她绪平和的时候往往都能看他的心思，但她想了想，觉得一意纠缠这事也没什么用，便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答：“就歇着，睡了好一个午觉，醒了以后就吃饭，吃完又睡了。”

    齐婴见她一直皱着眉盯着自己瞧，觉得不是个办法，便转而说起别的牵开她的注意：“今日在家中什么了？”

    齐婴很快就察觉了她绪的变化，也知她如此这般的因由，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昨夜我已同你说过，冯掌柜的死并非你的过错，这话不是在哄你，而是我真作此想。”

    沈西泠闻言将信将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说假话哄她，后来看他脸好一些了、不像刚回来的时候那样苍白，心中才稍稍定来。

    ……或许也不是因为合他味，只是因为是她的罢了。

    他顿了顿，抬眉看向她：“而在规则。”

    沈西泠闻言愣住，似有不解，而齐婴说话向来是到为止，言及此便不再继续说去了，只又开始喝她熬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