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隐隐搐，继而五指狠狠一攥，掐着手心，笑不笑：“去温大人，温如晦家坐坐。”

    可今日李顽实在慌神，不知在曹懿面前暴多少，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以不变应万变，睁睁看他离去。

    果不其然，曹懿叫李顽坐，开门见山：“我不想跟贺公有所牵涉，也不想你跟他们往过甚，白天跟你提的，想要你铺，房契，不是玩笑话。”

    若换平时，李顽早就冲上去抱住他的腰。撒泼也好打也罢，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李顽也不觉丢人，说什么也得把曹懿哄住叫他打消这念。

    他话音刚落，便拾起桌上茶杯，狠狠摔碎在地，发了一通脾气，末了心中酸涩，圈一红，哽咽：“曹懿，你这话说得没有良心，我待你之心从未变过，怎就叫你害怕啦，我对你什么啦我，他温如晦千方百计……罢了，不提也罢，真是吃力不讨好，谁他娘的愿意姓李，谁他娘的愿意天天在外给人当孙！”

    蚕豆大枣转而去，李顽心中更加忐忑，再见曹懿回到屋中把门关上，知他这是有话要说，心中不免一凛。

    李顽再哭一会儿，曹懿便真要举手投降了。

    近十年相伴的时光，早就不是靠对同一人的仇恨所维系。可如今看来，他从来对曹懿都拿不得，算计不得，总是算来算去算个空。

    有日老夫人提起给他纳妾一事，曹懿竟也毫无反应，反倒时不时张罗，才得李顽故意叫上一群狐朋狗友跑去添香客栈，谁知曹懿转连休书都给替他写好了！

    月光，李顽脸沉冷峻，再没了白日里面对曹懿时，一副天真任的纨绔弟模样。

让李顽开始接手店中杂事，皆被李顽以疼脑等拙劣借搪过去。

    二人车，正要往房中走，曹懿却回对蚕豆大枣吩咐：“你们去休息，今晚不用伺候。”

    彼时李顽风得意，正了却一桩心事，外加在京中混得如鱼得，间相随的都是世家弟，自是一番年少气盛，不把曹懿的话放在心上，只觉曹懿就是那碗中，池中鱼，他志在必得，曹懿也无可逃。

    李顽这次是真动了气，末了一抹泪，恶声恶气：“还说要跟我散了？你凭什么这样待我？”

    蚕豆睡惺忪，好奇：“少爷，这么晚了，找谁啊？”

    李顽牙关咬，不住起伏，明显压制着绪，混起来简直不是个东西，讥诮一笑：“晚了，我不止上船，鞋也给淌了。当初一心送我上京的不是你？”

    李顽久久不语，神不定，突然：“你是不愿跟他们牵扯，还是不愿跟李家牵扯，又或是不愿跟我牵扯？”

    “你这叫什么话？”

    李顽一回绝，他不知想起什么，气得厉害，一张嘴刻薄起来要人命。

    “那又如何，不想就是不想。”曹懿不争辩，只心平气和：“上了他们的船，便一辈也别想来，与其日日夜夜提心吊胆，倒不如从开始就划清界限。你若舍不得，明天咱们就去铺中接，你们李家的生意你这个姓李的自己，这事我决计不掺和，以后的事我也不言。”

    曹懿不悦。

    二人今日里调油，李顽本把这事抛在脑后，瞧见曹懿这样的反应，才又想起在京中发生的一件事。

    曹懿想要什么，李顽给就是了，可送上门的生意不这又是什么理？

    真是倒霉透，房没圆成，还碰曹懿的冷钉，悉心规划半年的事见也要竹篮打一场空。李顽当即火冒三丈，一泪，摸到人厢房中去，把刚歇的蚕豆大枣叫起，喊他们去备车。

    曹懿看见李顽哭就没辙，再的心也给他哭化，想哄他抱他，却知今日此番谈话的重要，不可心坏事，只得：“你自己想想吧，我去隔睡，别哭了。”

    李顽一愣：“什么意思？你可知贺鸣是什么人，我不信你猜不。”

    “想都别想！”

    “是，你曹懿是有本事，但不是我从中牵线周旋，你生意不到这么大。你坐享其成，从未想过我在人前小伏低百般讨好！现在还要落个我的不是，说我叫你害怕。”

    那年曹懿京去看他，带李顽故地重游去京中最大的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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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懿酒后吐真言，说李顽读完书回到州，他就不再李家的事，把属于李顽的东西通通还给他。本就是差错被绑在一起的两个人，如今大少爷一死，虽说是给山贼杀了，也算他们大仇得报，也到了他与李顽分扬镳的时候。

    曹懿沉默一瞬，面不忍：“后悔了，不该送你去的。自你从京中回来，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又叫人看着害怕……我与贺鸣那群人不同不相为谋，你半辈若真打算倚仗他们，那咱们不如就这样散了，也好过来日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