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脱离了米字格的桎梏，鹤来挥斥的诗行像龙，像风雷，像少年手中的剑，纵横于天地之间。没有什么可以限制他，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

    小峥嵘拉了段前奏，见小鹤来铺开大纸，那双对外界毫无挂心的双顿时注神采，饱蘸墨，落笔如风，姿势从容优，在乐声中更添神韵。

    而前的卷幅，令小峥嵘心神激，看得目不转睛。他不敢相信，如此恣意狂放的行书自前这个文文弱弱的同龄人之手。先前还怀疑对方能不能写《少年行》的风骨，事实证明，自己的界有多浅薄。

    他把提琴架到肩上，轻拉琴弦。小鹤来目不斜视，从书包里取文房四宝，摊在桌上，开始书写。

    小峥嵘不是第一次见到小鹤来的字，但仅限于宣纸练习册上工整端丽的楷书——小鹤来的书法课作业，每次都会在全年级巡回展览。

    曲终弦休，小峥嵘睁开，抬袖了额前不知何时沁的汗珠，堪堪瞧见小鹤来写完最后一个“”字，墨尽笔收。

    天临轩赐侯印，将军佩明光。

  小峥嵘笑得更灿烂了，心想，还以为他是那冷不搭理人的类型呢，其实也很有礼，很好说话啊。

    老师问，“鹤来，你考虑好书法容了吗？”

    老师在旁边计时，计划，这个节目时应控制在五到六分钟，刚好是一支曲的时间。太久，怕台小观众们没耐心；太短，又不够王牌节目的分量。

    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

    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杀五单于。

    小鹤来面无表说，“也可以。”

    鹤来本就是大家心目中的小男神，再加上宁峥嵘这个人气王，老师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届时全场稚的尖叫和掌声了。

    他看在中，不觉开起小差，想，都说认真的男生最帅，果不其然，哪怕鹤来在台上不写书法，改写数学作业，都能把全校师生迷倒。

    小峥嵘忽然明白了，鹤来的“冷”，并非因为他遗世而独立，而是因为他中就装着一整个世界。江海山川，日月星辰，都在他的心里，在他的笔。

    汉家君臣宴终，议云台论战功。

    小鹤来写完第一句“新丰酒斗十千”的“千”字，停笔稍稍侧过，瞥了小峥嵘一。小峥嵘心里打了个突，想，难他发现我分心了？不行不行，这样我不就变成拖后的了吗。

    小峥嵘忙摇手，“我胡说八的，你不用听我。不过，《少年行》要什么曲好呢……我先试试。”

    要怎样浩的天地，才容得鹤来这颗鲜活澎湃的心啊。

    孰知不向边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想到这儿，他不禁扑哧笑了笑，对上小鹤来的目光，“抱歉。我只是以为你会写与世无争的诗词，比如‘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他在心中说，毕竟你是这样的气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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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维的《少年行》组诗，小峥嵘是背过的——孰知不向边苦，纵死犹闻侠骨香。他望着对方，心，这么斯斯文文，弱不禁风的人，提笔写那么雄浑大气的诗文，倒是个反差。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楼垂柳边。

    原意只是在练习考级曲目之余调剂心，但不知不觉也练得很熟，此时见小鹤来挥毫泼墨，他的脑中也再度浮现那一行行千古诗句，对曲意豁然有了新的领悟。

    他定了定神，不再偷瞄鹤来。曲乐正章，渐趋壮阔，尽显乐师绪。这首《纵横》本是一段电影乐，原曲是一首很有侠气的古琴曲，小峥嵘听了喜，就央他的私教老师扒了曲谱，教他用小提琴来演绎。

    一能擘两雕弧，虏骑千重只似无。

    新丰酒斗十千，咸游侠多少年。

    老师掐了表，上前与小鹤来一持起墨迹未的曳地卷，赞叹，“真好，写得太好了。”

    鹤来，“我写王维的《少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