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完死光。

    此番话，并算不得真意切或逻辑周密，且其中尚有许多疑未解窦，然玉千斩回想凌绝袖本，也晓得她绝非权谋之人，此言因果有，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若凌绝袖有心洛国，早在多年前就该挥兵而向，不用等盲了，断了臂，再作谋划。

    当时听她笃定的气，我也就没好意思驳她持，可心里委实不知无奈是何滋味。后来憋不住，告诉沂儿，沂儿说我是无奈惯了，就像沙漠里的仙人掌，少旱多，不晓得稻成天泡在里的滋味，没对比就没真知。然后她拍着我的后脑勺，说，好在我不多愁善，事上，虽总冷血得令人生恨，却不会自寻烦恼，叫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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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她已经够无奈的了，我一定更无奈。

    玉千斩问过我，是否觉得无奈。

    好在我从小书没读好，睛瞎了，今后也读不了书，不晓得忠，否则该忠的也得死光。

今，早不知到了什么地界，就是把凌霄山翻过来，又能怎样。她难得自责：“那日怪朕得太不是时候，漏说一句。”

    我有好多“好在”的。

    “他定早探明顾锦文在督导前线，抓翎秋恨为质，便仲洛两国也耐他无何。用汐蓝桦重创于朕，你又分毫动不得的，普天之，敌他者二人皆受制，纵有千军万亦是摆设而已，他步步险棋，却周全得很，他吃定你君不舍，是以你不能直面他。”凌绝袖仍旧安稳地坐在翎绮沂怀间，与初时颓态殊无二致，只眉间少了些轻浮，并不见慷慨激昂。

    “玉千斩，别的，朕日后再向你解释，现在，朕请你一句‘不疑’，你自速回信都坐镇洛国，免去叛令仲洛两国腹背受敌。朕这边，即使无念旧恩，翎秋恨为洛国国母，丢在仲景境，倘若朕救不回来，仲景开战洛汐两国，东南锲，必败无疑。沂儿金枝玉叶，朕不忍看她屈膝，是以届时朕自刎你阶前亦有充足理由……你有妙计只说来，若无，你便看在朕自幼与钟河岳相，知其患的份上，勿要与他直面，一切给朕来理。你有新恨，朕有旧仇，轻饶他不得的。”

    幼年丧母。当时家中剩一父五兄，虽有怀念，却不见得沉，好在有丫鬟，我并不至于连月事怎么理也不晓得。

    中年丧师。他丧没丧我也当他丧了，省得恨大伤。好在我是这。

    也是的，这世上有两我承认我会得并不真切，一是愁苦，另一就是无奈。沂儿说的在理，

    该孝的，一个不剩，到此数完。

    青年丧父。好在父亲早疯了，所谓在所难免的悲愁也被冲淡不少。

    瞧我扫把星的德行，这仗要是打输了，凑个祸国殃民，正好功德圆满。

    玉千斩听得不明不白，但清楚此事绝非“丢妃”这么简单而已，一时间，她气势了些，绪却未平定，快步袭至龙床前，冰剑连鞘杵到凌绝袖空茫的前：“少说废话，朕要万全之策！”无策不失，无失不策，她也明白，但事不关己怎么说都有理，雪在门前怎么扫也不净，她没空问那来龙去脉，唯有要个承诺。

    啊……不对，该忠的确实也死光了。

    唉。

    这几日，我常想，世上还有没有比我倒霉的人，今日想明白了，定是有的，我这些个倒霉事，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