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由怜悯起了这位民间皇的命运——还未正式便如此大胆违礼，这位主儿本就份低微，此番若是再失了圣心，只怕日后的途还要更为险恶多舛。

    沈惊鹤听得被当众戳穿，面上却丝毫不显惊慌之。他收回神思，不卑不亢地再拜一礼。

    “儿臣在民间辗转十六年，未曾有缘得见天家威严。此番有幸初禁面圣，又被父皇上浩龙气所震，一时失了心魂，还望父皇恕儿臣孤陋之罪。”

    “孤陋之罪？”一声带着惊异的嗤笑，“你倒是找得好借。”

    沈惊鹤此回却是未发一言，只将弯腰施礼的又恭敬地低了低。

    当着皇帝的面神，若放在其他人上，少不得被安上一个“御前失仪”的罪名，但他这样解释来，一个原应未见过多少世面的民间皇，即便因为见识浅陋被龙威所震慑，旁的人最多暗自嘲笑他阅历浅薄一番，又岂能多嘴拿此事再文章呢？

    皇帝能发此言，自是亦听其间弯弯绕绕。

    沈炎章闭目不语，在心中思索着如何安置他。

    苏清甫禀告此事时，他自然派人调查过，亦知前些年其外家败落后，他们母二人的生活过得可谓艰辛。奈何为帝者需要劳心的事实在太多，一个初来羽翼未丰的皇实在无法在他心中激起更多波澜，能特意空闲与之谈，亦不过因为天家血脉事关重大，不可疏忽罢了。

    不过，这个初回中的小皇，倒也并不是全然无用。

    徐氏一门近些时日蠢蠢动的作相不期然浮现上脑海，他的中划过一抹隐晦的暗。

    “今日便到此，着人将六皇带，且挂养在徐贵妃的倾云中吧。”皇帝屈指抵着眉心，另一只手随意朝摆了摆。

    殿一个看起来颇有些脸的太监应了一声，小步走至沈惊鹤面前，弯腰：“六皇还请跟才走吧。”

    沈惊鹤倒也不在意皇帝对他的冷淡，最后瞥了一殿上，就转跟随太监迈殿门。皇帝早已将目光转回桌案上摞成一叠的奏折，无暇分心神留意其他。

    踏紫宸殿后，殿充满压迫的气势骤然一轻，沈惊鹤的眉却是皱了起来。

    方才，的确是自己失态了。

    他闭了闭，压翻涌至心的如墨般郁的影。自打他踏左右镇着狰狞铜兽的正红朱漆门的那一瞬，飒飒风声就使他心神不由一凛，仿佛又一脚踏了前世那暗自汹涌着无数诈变诡计的潭。

    他呼一浊气，侧的拳渐渐收，指节因用力而有些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