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远已经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虽说是他在养着周宏远，可周宏远又何尝没有照顾他？他们一起熬过了最贫穷、最困难的日，一起从一室一厅的小房搬了现在这宽敞明亮的家，他们曾一块钱掰成两个，也曾吃过一冰儿，喝过一碗面条……他们在无数个雷雨夜里相互依偎，他们在一次又一次岁月的折磨中携手共……

    程毓不可能放弃周宏远，他在周宏远上倾注了太多心血，付了太多，他的小侄是他在这世上最大的牵挂，也是心底最柔的角落。可日后呢，日后的他们该怎么办？程毓不知周宏远是不是天生的，其实就算周宏远是，他也不会介怀，只要周宏远觉得开心。但周宏远喜的人竟是自己，这实在太过荒谬。他能接受自己的小侄与男人在一起，不畏惧言蜚语与指指，却不能接受自己养大的人，无时无刻不在肖想自己。

恋的对象就是自己，倘若孩每晚肖想的人正是养他大的亲人，家的又该当如何。是让他跪在自己面前，对自己发誓绝不再犯么？还是脆把他绑起来，上几耳光权作教训呢？可无论怎么，都这么难堪、这么尴尬。程毓捂住脸，他宁愿从未走过这间卧室，他宁愿对此一无所知。

    只肖得一，周宏远就知晓程毓一定来过；只肖得一，他便看了枕上的古怪。他心里擂起鼓，“咣当”、“咣当”，每一，都在腔引起共鸣，连带着整个，都在这随着这大的声响摇晃着。他猛地关上门，却没锁，他知，他的小叔叔今晚绝不会来了。

    周宏远心里颤了一，一不详的预在心翻涌，他别扭的移开双，不去看程毓，只叫了声“叔叔”便不再说话，拎着书包回了屋。

    他像锅上备受折磨的蚂蚁，又似冰窟里垂死挣扎的麻雀，而他谁都怪不得，他只怪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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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起自己的枕，往背面摸了摸，接着，将枕整个抱在怀里，咙中，发阵阵呜咽。

    他最隐秘、最肮脏的秘密，他最无望、又最渴望的，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常的傍晚，在这样一个毫无预告的日，被他最心而又最眷恋的人窥探。痛苦、挣扎、耻辱与绝望，绪，夹杂着往日的温馨幸福，像心中的火与冰，番将他蹂躏摧残。泪不受控制地从角落，一滴连着一滴，全都留在了这藏满龌龊的枕里。

    这个晚上，他们谁都没提起过吃饭的事，一个躺在沙发上，一个躺在床上，皆是痛苦不堪，却谁都没说一个字。

    有几个濒临崩溃的瞬间，周宏远宁愿程毓跑来，用最尖锐最刻薄的话对他歇斯底里，也不愿意程毓就那么躺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既没有斥责，也没有埋怨，就好像

    他们一起经历了这样多，多到程毓脑里满满都是他小侄的影，他们一起度过了日日夜夜，从回忆之河中随意一掬都是对方的形。

    周宏远回到家时，客厅里没开灯，他心中觉得有些古怪，“啪”一声把灯摁开，却看到自己的小叔叔，睁着睛颓在沙发上。突如其来的光明让程毓有些不适应，他伸手捂住睛，像是要阻隔这刺目的光线，又仿佛只是不想看到周宏远。

    程毓焦灼地在客厅里一圈儿又一圈儿的走着，走着走着，天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