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依的模樣不同於平日風婉約，另有一番嬌憨俏麗，趙野忍不住她粉頰。

    趙野但笑不語，把自己那份清湯燕菜也給她，她推讓半天，卻不過，這才吃了。

    趙野正在洗臉架前臉，他由巾後模糊：隨便，要不，你先洗。

    原婉然讚嘆：這兒的師傅好厲害，能把白蘿蔔煮這味。

    一文不差。

    其他菜貴便罷了，那白蘿蔔湯雖然好吃，到底是白蘿蔔，怎麼就這麼貴？

    跑來跑去多麻煩，趙野跟她咬耳朵：就我的主意，菜來了，咱們敞開吃，完了給店家洗盤抵債。他們不答應那便拉倒，橫豎酒菜都肚了，我們吐來也沒用。

    白蘿蔔湯湯頭甘，嚐得來用火和海鮮熬成。白蘿蔔絲軟中微脆，略加咬嚼，絲裡已飽湯華，的濃郁、海鮮的鮮甜一時間便釋放來，充斥頰。

    這樣也好算一菜肴？她納罕，舀起一匙品嘗。

    兩人在戌初時分掉頭回家，原婉然回東間放好布娃娃，便到西間問趙野何時沐浴。

不算便宜。趙野雙手手肘抵在桌上，如實答。

    趙野忍俊不住，停步搭住小妻肩頭，低頭溫聲：婉婉，那白蘿蔔絲其實是燕窩。

    趙野摸向懷裡，表突然一僵，低聲答：糟糕，上的錢遠遠不夠結賬。要不，咱們現在趕緊開溜？

    這不是吃白嗎？原婉然瞠目看向趙野，卻見丈夫頑，登時輕嗔他一，你又逗我。

    為夫理會得，趙野故作正經頜首，等沒人了，我才能對娘愛怎麼著就怎麼著。

    原婉然蓮臉微紅，拉他的手正經：那麼多隻睛看著，不可以。

    我們叫的菜會不會太多了？原婉然委婉問，尋思能否取消一兩點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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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等原婉然問明白，堂倌呈上菜肴，趙野給原婉然夾菜，又將一細瓷白湯盅推向她，你叫的清湯燕菜。

    這、這不好吧。原婉然嚇了一，面上極力鎮定，菜都叫了，我們跑了，不是讓堂倌和店家難嗎？這樣吧，我在店裡等，你回家取錢。路上別耽擱，快回來。

    店大而且菜少，原婉然警覺這家飯館比自己想象的要昂貴，連忙問：相公，我帶了三十文來，你帶多少？

    東昌樓的飯菜小盆小碗，六菜，剛好夠我們吃個八分飽。

    所有飯菜總賬一兩五錢銀，那名為清湯燕菜的白蘿蔔湯，算起帳一點也不白蘿蔔價，一切菜數它最貴。

    趙野在旁勸菜，天熱，吃王瓜拌金蝦，脆開胃糟蒸鴨肝是這裡師傅的拿手菜，肝臟明目，你刺繡耗力，吃這個好茶沒加栗，上品的六安茶自帶栗香味，剛剛又是魚又是，喝它消去垢膩

    她用調羹翻攪，整碗還真就是白蘿蔔絲和湯。

    一般小戶人家，老小洗浴共享一

    相公，堂倌沒算錯帳嗎？

    咦？

    趙野笑：婉婉，你相公並不靠賣貨吃飯。

    其實是燕窩其實是燕窩其實是燕窩

    這回門原為讓你打牙祭，那菜你不叫，我也會叫。他說：你相公沒大本事，偶爾帶你吃香喝辣還是可以的。

    兩人酒足飯飽，堂倌上來唱菜名報價。當時原婉然正將餘六安茶送到嘴邊，幸好趙野住杯，示意她暫時別吃，否則聽堂倌報帳，那一茶咽去她非嗆到不可。

    你怎地不提醒我一聲？她哭喪臉問。

    原婉然定睛看去，那湯盅大小至多幾勺調羹份量，盅內湯金黃澄澈，可是一毫青菜的綠意也無，只擱了一撮玉晶瑩的白蘿蔔絲泡著。

    原婉然驚呆了，斷續聽丈夫說：燕菜跟蔬菜無關，意指燕窩成的菜肴東昌樓的清湯燕菜，燕窩揀用上品官燕，湯頭也不糊，拿雞、鴨、豬肘、江瑤、火了幾個時辰熬煮。

    原婉然極心疼那筆開銷，但趙野巧如簧百般開解，起先她不好拂他好意、掃他興，便打起神強笑，後來慢慢教他說得總算放寬了心。

    我另有正經行當，擔貨叫賣不過著玩兒的。

    原婉然又好氣又好笑，自知鬥鬥不過他，索轉了話題：以後我們都在家開伙，等你貨郎生意有了進項再上館。她補充：便宜的館。

    原婉然睜睜看著趙野平靜聽著堂倌報上賬目、掏銀結賬、取走她手中茶杯喂她吃茶，牽她起飯館走了一程，她才驚醒。

    原婉然嘴角，打自落地十七年，燕窩這詞她連聽說都難得，簡直跟王母娘娘的蟠桃一般金貴縹緲。萬萬沒料到，有朝一日，自己拿它當成白蘿蔔絲吃了兩盅。

    趙野伸手，將她眉心的結撫平，再把她癟了的嘴角往上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