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命令他，“趁早回去问问你阿妈，拿到郑婆八字再来找我。”

    唐允低声咒骂她是“老姑婆”，烟灰落在夹克上，不甚在意地拂去，“苏仙姑，打个商量。”

    苏绮从罗盘移开视线，回过去，“说说看。”

    “你只要同我老妈讲，算到郑婆甘愿自杀，大金少不了你。”

    他没夹烟的那只手比了个数字，笑得有些邪，苏绮看得到前人上有血光，心知肚明他不是善类，有些神。

    弘社太爷手实在阔气，不知她要算多少卦才赚得到。

    “八字。”又回到最初的要求。

    “我叼……”他撑着桌起，脏话讲一半又气极反笑地忍回去。

    苏绮以为人要走，正打算上前送客，就看他动作自然地把烟灰掸到她放在桌面上的一张淡蓝琉璃碟里。

    那蓝澄澈，落了段烟灰像是蒙尘，看得苏绮心里一堵——那绝不是烟灰碟，琉璃属土，她摆在这旺自己的。

    说什么人多她风，最后作恶的就是前这个恶。

    “太爷，你最近会有灾啊。”

    唐允刚走没两步，烦躁回，看着站在那晦暗不明神幽幽的人，心里有些别扭。明明看那张脸应该是招人疼的妹妹仔，怎么说话事就像个老姑婆。

    “算郑婆要用八字，算我就不用？你消遣我啊，苏仙姑。”

    他本不知她叫什么，还是手告诉姓苏，埗油尖旺这片有名的风师，人生得靓，一双又毒，再加上年轻，灵气名气都大得很。

    “你带的那个女仔曾是八佰伴的售货员，最近跟了你之后辞了工作，可惜你两个命数不和，她不止你气，还会堵你财路，奉劝你早断早好。”

    诚然她说得神乎其神，唐允并不相信，鬼知刚刚那个女人以前是什么工作的，苏绮诓他也不可知。

    “那我多谢你啊，把你全家都谢过。”

    “不必，我全家只剩我一个，谢我就好。”

    酒劲上来，他犹豫到底要不要回去问郑婆八字，上的风师父都和唐太互有往来，他现在还没完全话事，那些人才不会为了他去编谎。

    若不是这个原因，他也未必愿意亲自来找苏绮。

    见他闷声走远，苏绮在后面追了句，“次不要带这么多人，庙街人多生意旺，卖最赚钱，古惑仔都不愿在这开火。”

    他低声念了句“神婆”，不理跟上来的仔低声询问，无声逆着人离开南街。

    这是1992年底的香港，1993将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