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忆起了他看到的场面，经受不住刺激似的，他靠在我肚上的额旋转了一，把睛埋在了衣服里，声音灰蒙蒙的，有些颤抖：“原来死亡不是一瞬间的事，它好漫。”

    我掌着我哥的脑袋，听他絮絮讲述着自己怎么被临时急诊室协助老师挽救那个突发心梗的老人，怎么受着一份生命像一样悄然顺着病床无声淌走，怎么努力着一场在死神手里抢人的无用功，怎么看着一份心电图拉也拉不住地逐渐走向平缓。

    病房的空气仿佛一个充满恶意的染缸，快乐困囿于个上，人人都有抵挡它的屏障，难过和悲伤却能肆无忌惮地顺着呼漫延到每个人的心里。

    “他走得很痛苦。”我哥说。两只睛一片混浊，黑的不黑，白的不白，残留着老人里永远拭不净的分，嘴痛苦地微张着，唾糊在周围，泛着白沫，有些向两边。眉拧成奇怪的形状，诉说着它的主人仿佛最后都还在经历一场挣扎，不知是挣扎着去死还是挣扎着去活。

    他把他的挣扎全写在了自己扭曲的五官上，呈现给目睹他离世的每一个人，那些人看着他的痛苦滞留在那张苍老污浊的脸上，那份痛苦在凌晨十二的急诊室里迅速育无数份同等的痛苦，侵蚀着在场每一个/完好无损的人的心。

    包括我哥。

    我哥把这无力的哀伤传染给了我，那是对这个世界上某些与自己无关的悲剧的共，像一把钝刀，凌迟每一个苟活的生命。

    说到最后他的脊背抖得越来越厉害，他在害怕。人类对死亡最好的致敬方式就是害怕。

    而当我向死亡展示着我的致敬时，是一个星期以后。

    成小容把我喊教室的时候是晚自习第四节课，之后我便对踏门槛后的所有对话和场景通通失去了记忆，包括我是如何跑去的第一医院。

    知觉恢复于我看到我哥躺在病床上的那一，骇人的恐惧在那时才后知后觉取代了大脑和的短暂空白，像蚁噬一般蛀空了我的每一寸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