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院里去。

    李沅所觉不错，宁王府是十四郎的府邸，但只有那小院才真正算是十四郎的家。

    他将那院变成一座园中园，园门一关，便自成天地。

    院里积雪都是他自己清理。仅以竹帚扫一条三岔路，自园门通往书房和大银杏树。那银杏树只剩光秃秃的枝桠，倒衬得蓝天越发辽阔了。树尚有未化尽的雪人，想是大行皇帝去世前堆起的。面目廓早已模糊了，混尘积冰，看上去脏兮兮的。

    李沅嗤之以鼻，却又说不嘲讽的话。

    反而一时停住了脚步，“你堆的？”

    十四郎没应答。

    李沅冷哼的一声——看来不是十四郎堆的，想来他这避世索居的院里还有旁的访客。

    他便翻起旧账来，“记得叶夫人还在世时，我也在你院里堆过雪人。堆了满满一院，第二日去找你玩耍时，就连一片雪都不剩了。后来在幼学馆，也多次邀你一堆雪人、打雪仗，可你从来都不屑应邀。”

    十四郎记忆犹新，边竟也难得泛起一丝冷笑，“你可还记得，当日为何要到我院里去堆雪人？”

    李沅仔细琢磨了一阵，却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十四郎的母亲叶夫人，是位格外温婉好的佳人。可惜碍于份，一向对他客又疏远——这样想来，他去十四郎院里堆雪人，恐怕不是为了向十四郎示好，而是为了讨好叶夫人的。

    “总归是好之意吧？”

    十四郎一笑，，“——因为我不肯给雪人带上獠牙、血，成恶鬼的模样，你把我堆的雪人踢倒了。二哥哥令你赔礼，你便将全殿上的雪全倾到我院里去，堆了满院造像恐怖的雪人。”

    “……”

    这简直太符合他的作风了，就算已不记得了，李沅竟也不敢说他没过。

    只好清了清嗓，半尴不尬，“这么小事，你居然记了这么久，也太小心了吧……”

    “你也不遑多让。事后我不愿再同你玩耍，你不也记仇至今吗？”

    “……”熊孩脸总是要比乖孩厚一些的，“那我们就算扯平了吧。”

    “我又不是要同你算账。”

    李沅嗤之以鼻，“平日里看人就跟看蝼蚁似的，一副觉着旁人蠢，却不屑赐言的欠揍模样。今日忽的把十几年前的烂账都毫末毕究的翻来，却说‘不是要同我算账’？”

    “平日不理你，是因说了只会让你变本加厉，还会被拿来取笑。”

    “……”李沅还说一次遇到他说一句就被人回一句的状况，竟有些语，“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十二三岁时，也是一样的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