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了，昱随行的侍女便殷勤地布茶。素手纤纤，衣袂飘飘，画面本是赏心悦目，端坐二人却各怀鬼胎，谁也无心欣赏。

    少时，豫王见他总说，帝王都是没有心的人，有了心就有了肋，被人拿在手，便当不成一个合格的帝王。

    纵然兄弟二人都无心争夺，但早已不由己，何况景本就有心东之位。昱现在不是昱，他后有无数势力暗涌，有的想推他一把，有的想经他搅动万丈渊。

    旁人说他喜怒无常，任妄为，或赞赏他德才兼备，广结善友，景都已经习惯——全是来给旁人看的，真正的心到底是什么样，他自己也不清楚。

    一将功成尚且万骨枯，那么若要问鼎天呢？

    贺兰明月见他绪低落，猜景或许不想兄弟阋墙的事真正发生，但如今箭在弦上，有了决心再不抢先，他将自难保。

    揽秀轩正对凤池，景领着阿芒赶到时，昱正在喂鱼。

   “万一您想多了呢？”

    景以为然，因为父皇就是这样。

    提到这安排时，贺兰明月半玩闹半认真地说殿还是不信任我，景无从辩驳。他自小在大，早些年凌贵妃专不如今日，后妃们为了皇家血脉争夺，一如这池中锦鲤。耳濡目染多了，景没法对人捧真心。

    牵引朝臣两相争斗，拉拢亲王却又不给他们半实权，攘外安文治武功，还未退位，已有了名垂千古的辉煌政绩。

    “殿，您真要去？”

    “母妃原来最到揽秀轩的。”昱环绕四周，“大哥

    “戏台都搭完了，孤何苦扫了别人的兴致。”

    贺兰明月没有跟着来，景叫他待在暗，一起戏给慕容赟——他从豫王府来，嘴上不说，景其实仍在顾忌。

    第24章 衣上酒痕诗里字（五）

    他以后会继承那个位，不能比父皇逊。

    慕容氏咄咄人，豫王府黄雀在后，巢凤馆这时就算拿刀他，景也必须去。

    景也不再是他自己了。

    景不动声地落座，拿起了青绿的茶盏。

    他拈起一鱼抛池，澄澈碧波涟漪顿起，满池锦鲤翻腾争夺，场面甚是好看。只是鱼儿为了争而破血，略一思索，便觉得这金红的锦簇团有些残忍。景也不知为何他突然多愁善，略一苦笑便座。

    昱笑：“何苦说得这么残忍？这茶是庐山贡来的云雾白毫，大哥尝一尝？”

    仍是揽秀轩，寿山一周风景最胜之。人间四月，约在此赏本是再好不过，可今日并无明媚光，天边泛着黄，山雨来。

    “大哥来了。”昱把剩余的鱼全都一脑儿抛池，接过侍卫递来的帕手，这才坐在了他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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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不理会，看了一会儿涟漪中的锦鲤，：“这些蠢货不知节制，鱼吃得多了会撑死。放那么多饵去，明日恐怕就有死尸被其他鱼儿吞吃了。”

    “昱弟是皇家人，甚至得到过远胜于孤的关注。若年岁再，才不名……他越压抑，孤其实越担心。”景声音越来越低，藏起了叹息。

    这层关系连贺兰明月都想得明白，景在局中，恐怕早已算计过千百次。果然，不多时他再抬起，已神如常：“东西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