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宣判的前一夜，这场景泓最熟悉不过。

    言罢，他无视了泓开始颤抖的后背，腰间的燕山雪如一星光闪过划破夜空。

    泓始终没有说话，他的表淹没在了沉的黑暗中。

    贺兰明月看向他，目光终是有了一丝狠厉：“你看他当日，是不是也如我现在看你，左右都知你会怎么选的，王爷，是吗？”

   泓先一愣，随后开始大笑。

    “是么？”泓好像叹息了一声，“每逢七月半，洛不大雨小雨，总是要一场的，这么些年了从不例外……无论如何，谁都不能和天命对立。”

    贺兰明月直觉他话中有话，但未多问：“王爷，我给你留一把剑，你若不愿受那些侮辱，就知该怎么。”

    笑累了，他偏过，目光落在贺兰明月的影上。墙角的油灯光亮飘忽不定，犹如人也到了风烛残年，泓又笑两声：“哈哈……他要看我的结局？他自己好得到哪儿去？所有人到最后……不都是死吗？”

    他的笑声空旷地回在大理寺的院落，贺兰明月安静地听了会儿，并没有任何嘴的意思。泓见他态度，反而更加心中厌恶——明月是局外人，最让他挫败的就是，贺兰明月至今都没说过恨他。

    剑鞘上的千里江山，剑柄上的夜明珠，无一不成了嘲讽。

    但要他和贺兰茂佳一样的死法对他

    贺兰明月似笑非笑，那相貌因为不甚明晰的光影反而更肖似他记忆中的样了。那一瞬间，泓只觉他的噩梦终于成真，贺兰茂佳怎么可能全不在乎！

    “……”

    这么想着，泓弓去捡那把剑的动作就有些迟疑。偏偏上，贺兰明月的声音依然如冰霜寒冷：“还记不记得这把剑？你当年送给景，景又给了我。王爷，你可想过最终它还是会回到你的手里？”

    泓手抖得厉害，他看着那把剑。雪亮的剑刃映了自己灰败的面，更显得他一夕之间苍老而颓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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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似有什么焚香气味远远地传来，夹杂一丝雨泽的腥气。快临近月圆之夜了，可这天夜郁，隐有雷声，星辰都彻底黯淡。

    难真的有这样的纯善之人吗？ 泓从来都不信，哪怕贺兰茂佳，他都笃定对方一定有自己的想法。这世上怎会有人毫无私心？！

    贺兰明月抬手停顿很久，：“好似雨了。”

    他果然是恨我的！

    看着被掷到面前的剑，泓为之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声音都变了调：“你要死我？！你是为他报仇对不对，所以想这法来死我……”

    他来讨债了！

    “你说我父死在了此地，那天和现在是不是也差不多？”

    他是该死，泓自己也不反驳。

    周遭守卫都撤走了，没人会偷听他们的谈话，而隔着铁窗相对而立的两个人，真如他所言换了立场和份。泓止不住地去想那天，过了二十年但所有的一切他都历历在目，他不是没愧疚过，甚至夜夜噩梦睡不安稳，他宽自己贺兰茂佳是自愿，从醉生梦死中寻求解脱，可这些回忆纠缠他至今，又被对方一语破。

    贺兰明月突然问：“你现在想死吗？”

    “……”“你想现在自己了断，或者待到明天太升起，一切都尘埃落定，过后再在前往南疆的路上愤然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