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安后信比从前更加忧郁，他以为阿爹是因战败之故，心还盼望此番之后宇文独再不要来找他。而宇文独确实也未再造访------他同意议和，固然有战事失利之故，另一个原因，却是安城中的事，已经越来越让他焦烂额了。

    “

    行羡慕的，是他有着疼他的父亲，他能仰仗信，而行是仰仗不了钧的。

    宇文羿浑发颤，须臾靠在他肩痛哭不止，许久，他缓过神来，低低：“你也要告诉将军小心，如今没有外战，他想再在党争中独善其，便难了。”

    他寒暄客一番，见信始终不回应，索直言。案边，信翻过酒盏，那酒便泼洒到酒菜上：“臣无能，报不了公爷青。”

    只是世事难料。

    “将军何故沽名钓誉？便是不为自，也该想想嗣门。”宇文独恼怒。

    他一怔，在那一刻觉察危险的獠牙，却又本能地不敢相信那样的局面真的会现。

    皇帝登基后，便立自己的正妻独孤氏为后，而独孤皇后之父对宇文独颇为不满，屡屡与其作对------皇帝不肯改立皇后，那皇后便只能死了。

    他想起宇文羿同兄嫂向来亲厚，便去看望他，宁都王府中，昔日的翩翩少年中已不见骄狂之，待四无人后，更是狠狠砍向中木。

    不仅仅是那时的行羡慕他，他亦羡慕着那时的自己------他只以为安邺城相隔千里，又各为其国行事，他若还能再见到行必然是人非，是以没有想到他与阿爹的时光也所剩无几-------此后多年他确实难见到行，而很快，他就再也见不到阿爹了。

    “宇文独欺人太甚！”他恨恨，抬眸看着他时，中尽是血丝，“他不喜我嫂嫂，不肯让三哥立她皇后，拗不过三哥，便在嫂嫂生产时毒手，我嫂嫂和侄儿才过世三个月，他便要三哥立他的外甥女新皇后！枉我兄弟贵为皇族，却连妻儿都护不住！”

    齐军的乐，于周军显然是应当回避的。他在营帐的篝火中最后看了行一，便随周军一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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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若那时他更了解行，他会明白行最后那丝不可言说的艳羡是因为什么。

    可宇文独最后还是来了。

    “宇文独嚣张至此，他日必遭果报。”他扶住宇文羿，同他四目相对，“今日再恨，也不能再同从前一样无所顾忌了，否则不过是授宇文独把柄，徒叫陛和太后伤心。”

    “叛国叛家，已铸就大错，对故国挥刀相向，更是错上加错......我苟全命，已经辱没门，嗣死后之事，也非我能窥见。”他解佩刀，呈于宇文独，“公爷取臣命吧。”

    渊霎时张到极，两死死盯着那刀，只等宇文独如有异动，便即刻将刀夺来。宇文独盯着那刀，又盯着信面平静的脸，良久后却是拂袖而去：“你要引颈就戮，本公却不杀臣的事来。”

    渊放心，朝信乖觉笑：“那阿爹吓死我了。”

    那夜齐军的歌舞便是后来名扬天的《琅琊王阵曲》。那时候谁都以为，从前寂寂无名的行回到邺城后必然一鸣惊人，荣富贵，赫赫功勋，都将是往后的他唾手可得的。

    那刀落在地上，宇文独一走渊就将那刀踢得远远地，信看着他的动作，却是笑了笑：“阿爹哪会让他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