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确实是一团灵魂，它尚未堕回，洁白无染，非善非恶，正是灵魂诞生之初的模样。

    座诸神分列两侧，正吵得不可开。

    当乐韶歌和舞霓走去时，那争吵瞬间停了来，所有的睛都望向了他们。

    乐韶歌直视着座上天帝，直行到殿前，向他行礼。

    乐韶歌便接着说，“万有生有灭，万事有始有终。天帝见证了宇宙的诞生，是初始之神。也必有一人将执行宇宙的终结，是毁灭之神。这是合此时此地众神之力也无法改变的天意。无论是否有这么一个凡人，封印都终究会揭开，天也终究会再次现世。所不同者，无非是一个人类因冥冥之中

    ——谁会相信毁灭之神躯壳存留的是初生赤的灵魂，谁会相信执掌灭世之剑之人，伸手时想握住的只是婴儿摇篮上一枚咚咚作响的拨浪鼓？

    他没有任何愿望，任何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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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唯一的特殊之仅仅在于，它诞生在天的躯壳中。

    天帝询问，“当如何置它？”

    “天界的封印岂是随便什么凡人就能寻到、解开的？！”便有人质疑，“可是有他在就不一样了。他和天同源而生，难保冥冥之中不会有什么使命、什么应。还是早日斩草除的好。”

    乐韶歌看向天帝，天帝依旧无动于衷，只听凭座诸人争论。

    ——当乐韶歌跟着舞霓奔走四境，寻找阿羽时，所有天神对他们都是友善的。谁会不喜柔弱无害善睐善笑的小姑娘？可允许她们来讨论事关宇宙未来的大计，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直视着天帝的睛，请求，“请将他送回吧，就让他成为普通的凡人，这对宇宙没有任何害。”

    舞霓愣了一愣，忙飞追上前。

    乐韶歌便说，“天既已现世，已为人所知晓，便已同此世有了因果。何况你们就将它镇压在六界，并未将它封印在不可及、不可知之。封印终会有失效的那天，到时只要有人解开封印把他拼起来，他必定会重新现世。回之中是否有这么一个凡人，又有什么区别？”

    乐韶歌不由就想，当天神们吵闹着请求不死灵药时，这位晓天一切真理智慧的主宰者是否也曾这样无动于衷的端坐着，任由天神们在争论中了决定他们共同命运的最终选择，而后——听取了它。

    便有天神同她争辩，“他不可能成为凡人！它诞生在天，同天有切不断的因果。一旦放他回，纵使他回成一介凡夫，无力为祸，谁敢保证天不会借躯重生？”

    质疑的诘问的不满的不屑的目光齐齐汇聚过来，混杂着“凡人有什么资格”“她投靠天了吧”……低语。

羽衣。

    天帝并不应答，只将天留的灵魂给她看。

    天帝端居宝座之上，面容慈祥悲悯，不喜不怒。

    它太寻常太无害了，反而令人到惊惧。

    乐韶歌便踏着那漫天霞光，再度走向了天帝。

    大殿之霎时一片寂静。

    ——它不是阿羽，也不是任何人。

    就像一个最公正，也最无的裁决者。

    乐韶歌便不再凝视那灵魂。

    原来天神也是会畏惧“冥冥之中”的天意的。

    乐韶歌轻轻说，“既不能将天抹杀，又何来斩草除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