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山猎家夫妇依旧赖在床上温存，妻促丈夫晨起，丈夫却说天还没亮我们再睡会儿吧。对家的青年早已打扮停当，收拾猎准备上山猎一野麇，这样他便有礼去探视他中意的姑娘。村东的弃妇已正用冰冷的井捣衣，昔年巧如簧言笑晏晏的人早已移，她却耽于往昔难以忘怀，哀怨不已。西年轻的小姑娘正想方设法门去赴约，却不敢让父兄知晓她与人有私……

    乐韶歌说，“纵然是真的蝼蚁，当活着时，也是要歌唱的。并不是说人终究会死，宇宙终究会灭亡，曾经存在过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乐韶歌指旋律一转，沿着田间阡陌、乡间小一路延伸去，一幅庞杂的红尘图景次第展开。归乡的战士站在村茫然四顾，不知家人尚还在否，而他家中荒废的院里早已生满旅葵。隔的女孤持着家务，心中担忧远征的丈夫，却不知他早已是异乡的枯骨。更远一些，久别夫妇终于重逢，彼此却不敢相认，相对哭泣之后女人诉说着家中际遇，男人握住她的手说从今往后你可安心，因为我已回来了。

    “迟早都要灭亡的东西，能有什么意义！”

    众神听了许久，终于有人忍不住询问，“这是什么？”

    乐韶歌说，“《国风》，这是世间历代凡人各自咏唱的歌。凡间的君主采集民间歌谣，借以观风俗，知得失。”

    许久之后，乐韶歌才，“这个问题，只有已然灭亡过了的世界才能回答你，我是答不的。”她说，“我所能告诉你的是，知晓自己的归宿必然将是死亡，如无意外还会在死亡前经历衰老的人，他们是如何生活的。”

    “一代代歌唱的凡人都已随名俱灭，然而他们所唱的歌却留存来。后人从那歌中所受到的悲喜，依旧与前人相通。”

    包罗万象，却难寻归一的主题。

    然而当笑时，便去笑吧。

    “我想，是死亡尚未到来的侥幸，和确信死亡之后也依旧延续、依旧不朽的东西。是德行功业，是学说著作，也可能是血脉孙。”她见众神俱都似懂非懂，便接着说，“我降生时，神代已终结了。我并不知众神为何，却依旧知晓圣尊率领四境八众封印了天。这便是纵使神代灭亡，也依旧留存不朽的‘功业’。”

    ……

    乐韶歌说，“是。每个人都不一样，然而每首歌所唱的，都是许多人在那个时刻共同的受。”

    “你不妨先告诉我，支撑他们战胜恐惧的动力是什么？”

    这时一直在同她争辩的战神再次开，他近乎于烦躁的问，“唱这些有什么意思？他们战胜不了死亡和寂灭。像蝼蚁一样朝生暮死，死后名俱灭，连坟茔都留不——究竟有什么可歌唱的？”

    她将无数首歌组合为一，从男女开始，渐次描摹着人间百态。

    众神皱眉。

    大殿再次陷沉寂。

    悲中有喜，喜中有悲。有太平世的嬉笑怒骂，也有暴政世的困顿诅咒。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人生在世，郁郁累累。座中何人，谁不怀忧。

人却早已习惯了死亡的如影随形。

    舞霓说，“……每个人唱的都不一样。”

    “以单人计，人类寿不满百年。以整计，神代终结千万年之后，凡人的历史依旧延续未曾中断。后人继承前人的财富、智慧，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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