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留一个轻不可的吻作为晚安，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晨离开。

    我对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竟然沦落到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能与他有一些比清醒时候多一接的地步。

    只有一个周六的午他风尘仆仆地短暂回来过，带着一灰尘和汗，洗了个澡又匆匆赶去晚上的补习。

    积累多日的不满和埋怨终于在他不由分说拒绝我跟他一起回家吃庆功宴的这一刻爆发了。

    愤怒能吞噬掉一个人大脑里的理智和话语里的委婉，在亲近的人面前更甚。

    我的质问在他的沉默里渐渐失控，怒火肆掠，把什么都烧到了一起，烧灭了他以往殚竭虑保护我的记忆，燃旺了我心自知不属于这个家的那自卑。

    被我毫无顾忌齐发的箭里终于有一支刺痛了他，在我说“你也一样觉得我是这个家多余的”那一刻，他的沉默被矛钉了裂，裂的形式是他起抱住我来阻止这些伤人伤己的话继续去，同时中不断重复着抱歉和带我回家的承诺。

    我的不择言结束在他赶去走廊打电话的脚步声里，耳里尚未平息的擂鼓心盖过了他刻意压低音量的促和请求，直到被我哥牵着家门那一刻，冷却许久的理智和灵才又回到我的骨髓和血里。

    家里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心中的疑云是在由我爸手里一贯是自己专用的茶壶变成了普通客用玻璃杯时现的，我上完一趟厕所经过洗漱台来的时候，这份疑惑在腔膨胀起来，最后在我爸拒绝了我让他回房间换掉被我一不小心拿汤一片的脏衣服时，那团被我亲自验证真相而击破的疑云迅速蔓散到我全脉，又回到脑中齐聚，刹那之间轰然炸开。

    我后来一直回忆不起吃完这顿味同嚼蜡的饭菜的过程，我哥向我妈汇报的成绩和打虎的志愿意向如同一样我的左耳，在脑里打了个转又去。语文128，英语136，数学140，理综270，这些数字形式主义般的跟着我麻木的吞咽一起了肚里，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被我反刍回味过来再为他骄傲祝福。现在是没有功夫的，我的心思在一直以来被我哥隐瞒得天衣无的事实里挣扎飘，每一咀嚼的味都是漫齿的震惊和难过，直到我重脚轻跟着我哥走那个我们一家四装模作样其乐的封闭式舞台，关门声作为落幕，被一面墙隔断的两波人才松了气。

    天哪有比我爸妈还辛苦的父母，被自己的大儿临时求着去演一骗他们小儿开心的拙劣戏码。

    脑里对现实况的认识逐渐清晰，我在机械地抬落脚中慢慢接受和消化爸妈已经离婚的事实，顺便从漉漉的回忆里捞了我哥今天给不拒绝我回家理由时的语无措和那个他夹灰带尘回家洗澡的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