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师傅教得好。”

    “怎么，秘方都给你了，还不肯喊师父。”他这个真师叔至今不肯认，偏跑去认哪门的假师叔，陆符丁叹气，“真和俞明甫一样，冷心肝，养不熟。”

    俞访云搬了个小凳坐床边，燃了灸条，回旋熏他的腰腧：“陆师傅，昨天说到哪儿了？”

    陆符丁被得舒服，闭上了睛享受：“喔……说到，说到师父领我门，后来我又领你爸门。我师父最早是在那北京的大药堂给大人药的，这世上就没有他不没见过的膏药。回了桐城之后，开了间大名鼎鼎的念安堂，是这儿最厉害的药师，来买药的客人说踏破门槛也不为过。”

    念安堂，俞访云蹙起眉，他算半个业人，都没听过这个鼎鼎的大名。

    “你当然不知了，”陆符丁轻叹一声，“念安堂开了两年便关门了。师父年纪大了，被同行寻衅滋事，闹大以后又泼了污，师父心气傲，直接把店关了。这楼起得快塌得也快，他从此后封炉再不药，那些惊世的秘方都藏在手里，只传给他最得意的徒弟——也就是我，和你爸。”

    俞访云回想自己七岁以前，他爸带他把一碟小酱瓜分成早中晚三顿的日，怎么瞧也不像个揣着无价秘方的人。

    “可是你爸，心不在这个上面。师父他痴迷研究这些东西，是整个人投去的，其它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要，所以一辈孑然一也不觉得伶仃。但你爸不一样，他平时念得最多的，是安的的安的人，心里装的东西太多，永远走不安镇。”陆符丁翻了个面，把脸朝向俞访云，“后来，事变得太快，天也变了，民间不允许贩卖手工制作的膏方陈药，相信这些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大家都慢慢把师父忘了。念安堂关门之后，师父少了寄托，不久就去了。你爸他选择回了安镇，把师父留的东西都给了我，只带了一手艺走，这之后……”这之后，就是俞访云知的故事了。

    他从来没见过妈妈，俞明甫一个人把他带大，却又在儿刚懂事的时候旧疾复发，撒手人寰。俞访云孤零零这么大，连一些可供怀念的父回忆都少之又少，他甚至已经记不得俞明甫什么样。严奚如说他对陆符丁倍献殷勤，其实那几缸膏药有什么引人的地方，一次次来，不过是想来从别人嘴里确认一些俞明甫的痕迹。

    陆符丁说起这个，依然摇：“我一直搞不懂明甫怎么想的，什么都学会了，又心甘愿什么都抛掉，回到一开始的地方继续过他默默无闻的日。”

    俞访云轻声说：“我爸是为了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