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访云在一旁默默瞧他。义诊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可严奚如每年都来，嘴上抱怨着环境简陋病人拖沓，对着提问的人胡瞪，依然看了数量最多的病人。

    “会有更多人来的。比如这个笨，不就来了吗？”严奚如笑看一侧的俞访云，后者也懵懵地回望他。

    严奚如把装饼的塑料袋扎了，妥帖收到脸盆底。

    俞访云说：“看得见的，你是亲师叔。”

    同样的，严奚如时至今日终于能坦然接受，什么样的病人存在也都是合理。他们不该被摆在医院的对立面，用另一幅刻板印象去固化。有一两个糟心的病人，那必然就有七八个能互相谅的。甚至还有孙婆婆这样的真心相待，一年见一次面，犹记得严奚如吃绿豆塌饼，就回回都带来的。

    “可是葛院要是退休了，没有医生给我们看病了怎么办嘞？我们折泷是个穷地方，但还是……病人总不能分富人穷人吧，陆大夫自己条件都这样了，不还在给掏不起钱的老人看病吗。”

    “但陆师父脾气犟得很，我说也不用。”

    俞访云那边给八妹开了药。“我知你为什么抗拒吃药，但失眠本的危害比这些药的副作用可怕得多，如果不能调整心态，至少用药来调整状态。”

    “你让陆符丁把脑洗清醒，这破药店至少有一半东西是他师父的，说不开就不开了，他有资格吗。“严奚如说得难听，意思还是让俞访云劝劝陆符丁。那么大一家店，卖苓膏真有暴遣天。

    “八妹”算听去了，站起来对他了声谢，孙婆婆挽着她走了几步，又转：“也谢谢你啊，大夫。”

    月上树梢，摊也收了。俞访云拍拍想跑，被严奚如抓住衣领：“你去哪儿，等院家吃饭。”

    严奚如略微惊诧，跟着抬一笑：“不谢，祝你晚上睡得香。”

    自从带他去了一次，严奚如再没去过陆弛章那儿。虽然他没表示，但俞访云猜，他其实有怕陆符丁，怕他气着自己。

该的。”

    严奚如安静听着孙婆婆絮叨。她其实除了血压都很正常，经常来找自己或者陆弛章，不过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我去找陆师父。”

    也许就是四周沉灰暗，更显得那一簇光的的珍贵，

    严奚如朝他挑眉：“哦？又是你师父了，最近天天就想着这位老师父，我这个师叔你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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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孙婆婆都知，学医辛苦，路又吉凶未卜，孤独且无人依傍，可依然有人前赴后继。很少有什么职业从一开始就与生命相连，多付的一努力都被冠名以希望，而希望是一束引旅人奔徒的星光。

    严奚如轻笑：“要是没人来，我来好不好？我来折泷给您看病。”

    如果能仔细看一看，他真的好温柔。

    “那不行的！你是要在大医院里当大医生的！”孙婆婆怀很大，心的也多，“但是啊，现在你们的□□那么多，会不会以后谁都不愿意当医生，看病的人越来越少了啊。”

    医患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不能说是利益换，也不算单纯的帮助。即使把自己当成服务行业，还是有很多人希望他是个全然无私德尚的奉献者。所以不能怪患者苛求，从开始便用一个刻板形象去规定一个职业群本就是错的，什么样格的医生存在都是合理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