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还在普外住着的时候，不止他来找医生，俞访云也常去找他，推着他在走廊来回，捧着那盆仙人掌，看墙上一条白线延到窗外。

。大魏写过的诗，最后都写成了自己——“雪落的时候，好像悄悄地离开这世界, 落在树枝上, 一滴，一滴。”

    薄薄的一封信，叠好的纸张, 大魏没有忘记和他的约定，展开来便看见诗的标题：送给俞医生。

    俞访云和俞霖一起坐大车回安镇过年。二婶把两人拦在家门，一人吞了一碗饺才放门。

    “要去楼看看吗？”大魏笑着说，“不了，外面人太多，我的膝盖上就有。”

    一年终于熬到了除夕。

    “他活着的时候饱受病摧残，医院是他第二个家，他走了以后，希望能给你们带来一微小的帮助，也许这样, 他走的也没有遗憾了。”

    俞访云踱到自己的小房间门。他上了初中就开始住校，但叔叔婶婶依旧在本不宽裕的家里给他收拾一间单独的屋，后来俞访云搬走了，让他们把房间收回去用。二婶在里面堆满了书，依旧把床铺收拾得净，空着等他。

    “俞霖，你哥哥谈对象没有啊？你要多他，现在就你看得见他。”

    大魏送的那株仙人掌还摆在窗台上，本以为是嫁接的苞，已经开了三蔟，粉的小的，挤作一团，原来真的可以生机。

    你写给我的诗，最后一句，送还给你。

    ——“有些人里，有如梦的天真，和义无反顾的纵。”

    “今天晚上就睡这里喔，”二叔路过拍他的肩，又小声嘀咕，“不过这么，是不是睡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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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魏的弟弟走之前托医生转了一份东西，名要送给俞访云。

    “怎么算是病。”俞霖认真，“你喜吃桃，我爸喜吃橘，我什么都喜，那我哥就喜吃桃啊。不能说这样的好就是病吧。你这样好霸，桃又没错什么。”

    二婶菜刀差剁到手指，不可置信地抬起：“瞎说什么呢你？！你哥那么懂事一人，怎么可能有这病！”

    俞访云回到餐桌，看见厨房闭的门漏了。

    严奚如假装苦涩说：“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更喜你。”

    家属来接大魏的遗, 他们艰难思考了一夜，决定尊重他的意愿，将他的遗捐献，医学研究之用。

    俞霖家的氛围从来是最好的，二叔憨厚，二婶贤惠，从来吵不起架。以前家里添置东西，俞霖有的，俞访云也都会有，他不想要，俞霖撒泼打都求不到。俞访云甚至想过，是不是爸妈早都知叔婶都是大好人，才会如此放心地抛他手牵着手离开。

    即使不能百分百分的同受，俞访云也在大魏上看见和自己重合的影——他们都是摔跤摔得多了，摔个破血也要继续往前走。然后在自己的跌跌撞撞里，小心翼翼地过完这一生。

    从此以后你的一生，也可以自由而广阔。

    接走大魏的车沿着路越开越远，终于成了茫茫雾霭中看不见的一个。俞访云指尖抵着玻璃，将文字摹在窗上。

    “妈你别心了，我哥不缺人喜。”俞霖随手抓了黄瓜，“而且我觉得我哥呀，他不喜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