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恨将那信重新腰带里去，转扯开李砚的衣带。

    他抿着，再不说一句话。

    了灯，陈恨将榻上的小案搬来，裹着被坐在上边，准备守一会儿夜再睡。

    榻与李砚睡的床榻是相对着置在一个墙角里的，他若躺了，与睡在床榻上的李砚正是抵足。

    他才迷迷糊糊地躺时，只听李砚：“离亭，讲个故事好不好？”

    “嗯。”陈恨卧在榻上，屈肘为枕，蜷着，闭着睛想了一会儿，“那就讲《石记》里的贾蔷与龄官。”

    “从前讲过了。”

    “近来又有些新的悟。”陈恨悠悠，“这故事应该要从贾宝玉开始讲起。宝玉是至至之人，可是他一开始不懂。”

    “不懂什么？”

    “他同妹妹一起大，妹妹们都对他好，所以他不懂。”陈恨沉，“他原以为他天生该得所有人对他的好，所有姊妹的泪合该为他而。”

    陈恨继续：“宝玉懂得替旁的人先想。龄官画蔷时，他懂得让龄官先去避雨，全不自己也站在雨里。他为别人好，自然也就想着别人也该为他好。”

    “但是后来他遇见了龄官，龄官只往地上画蔷，后来也不给他唱《西厢记》，要贾蔷让她唱，她才唱。”

    陈恨似是要睡着了，声音飘飘忽忽的，仿佛自很远的地方传来：“所以这件事之后，宝玉就明白了。他一人，并不能得了全天人的好，妹妹的泪也为别人而。谁该对谁好，都是天定的。所以说，在这之后，宝黛之间，才算真正有。”

    最后陈恨作结：“各人有各人的缘，谁对谁好，都是天定。”

    黑暗中李砚应了一声，他枕着手，看着陈恨的方向勾笑了笑，仿佛若有所思。

    夜，四静谧，院里的积雪压垮了树枝，咔嚓一声轻响。

    陈恨听见这声轻响，于梦中晃然：“皇爷，我们这像不像是苏氏兄弟的‘对床定悠悠，夜雨空萧瑟’？这时候是没有夜雨了，不过夜雪还是……”

    陈恨是面对着墙睡的，他说这话时，李砚忽然自后靠近，掀开了他的被，在他边侧躺，地贴着他的后背。

    陈恨挣扎着往前挪了挪，结：“……皇、皇爷，是你吗？”

    “嗯。”李砚一本正经，“这屋里太冷了。”

    “但是这榻太小了。”陈恨再往前靠了靠，隔着被贴到了墙上。

    “那我们去床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