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供桌上的香灰，还有些婴儿的脸上被染成了满江红，手里的掸随着全一起在颤抖，但说来的话起码还是人话，还能听，证明他脑起码还很清醒，没有被邵一乾这一番混账话说成玻璃心。

    邵一乾那个小瘪三逮着什么就拿什么发脾气，一脚踢翻了香案还不够，又杀伤力十足地把地上的蒲团、凉席垫全都踹地七零八落，把灵堂里搞得乌烟瘴气，十分不像样，那说来的话纯粹不堪耳，不是给人听的。

    这新寡妇一时来了兴致，遂停手边的活，从狗那被铺得十分柔的垫上抱过一只猫仔，又取过瓶，给猫仔喂起来。

    她开始欣赏俩小东西相互伤害，解解闷。

    邵一乾纯粹是个没有良心的，他遇到他不能接受的事，就开始拼命地找气筒，试图发心里的不痛快，脑也不住嘴上那两片，话越说越难听：“就是你！你还狡辩！解释就是掩饰，你还狡辩！不是你还有谁？”

    言炎全颤抖地更厉害了，他也忘了自己脚还踩着个小凳，一伸脚，一失衡，从凳上踩空，十分狼狈地跌了来，还是脸先着的地。等再抬起来的时候，左半张脸全是灰，鼻里还来两行血。

    邵终于坐不住了，她刚准备起面调停——

    言炎自己撑着地面站起来，双手抹抹脸上的土，眶通红，看着邵一乾一字一顿：“我再说一次，向、我、、歉！”

    他平常也有些小脾气，但那些脾气更多的是一承膝，多少都包了些给二老填乐的成分在里。但今天，他这么不卑不亢，倒叫邵似乎第一次认清了这个孩的真面目，这时候，她才开始有些相信，或许他真的能成为邵一乾的标杆，起码能让邵一乾那不知天地厚的糟心玩意儿知知什么叫“敬畏”。

    因为人生天地间，纵然天大地大，却总是不能自由地往来驰骋。人被要求活在一个规规矩矩的框里，偶尔框，那叫卓尔不群，经常框，那就叫自取灭亡。所以人，最少得有个底线，得有敬畏之心。

    于是这老寡妇虽说刚死了老伴儿，看戏还给看上瘾了——邵一乾是个小疯狗，言炎是他的栓狗桩，这俩人掺和在一起，那就是一相相杀的戏码，那演来，可不得是狗血泡来的一剧？

    邵一乾怕谁？到目前为止，他谁都不怕，自然也没有被言炎这番举动震慑到。

    他似乎是觉得自己方才那样墨重彩的行为和语气十分不有威力，不足以叫对面的人低，就单方面给自己了个暂停键，酝酿了两三秒，这才抬起来，嘴角轻微一挑，睛微眯，轻蔑：“你听好了，我，姓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