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一，你刚醒过来时的觉。”

    应风猛然坐起，凉风飔面，绿茵沁脾，说不的舒心。场景是熟悉的陶夷老宅，母亲私心偏的那畦苗圃，冒牌货叔叔拿着羽扇尖儿搔他鼻，活像以树枝戳著旁翻肚青蛙的顽童。

    一山不容二虎，无论韩雪的意识现为何会在虚境中，但应风还牢牢记着初醒之际，韩雪的是怎么拼了老命

    “那倒不必，我不信誓言。”莫婷一指床榻。“躺上去，我们试试。”

    莫婷怕脏被褥，还让应风替她褪去鞋袜，被他着脚掌时微微一缩，很怕似的，无意间的少女状，替说话一贯冷冰冰的女大夫增添了意料之外的女人味。

    但女郎的发香温就在畔，坦白说撩得他心极了。

    “明白。残废澡嘛，我们那儿也有。”

    莫婷从夹层取几本手写札记，翻开其中一本推到他。“这是我修习《冥狱十王变》的心得，功法我记在心里，可以默一份给你。”

    应风瞥一，果然有若家术语，清丽的字迹稍嫌稚拙，纸质黄旧，应是写于莫婷少女时期。

    她指挥应风取来文房四宝，伺候着铺纸磨墨，为青年诊过脉象心搏，详细记，还采集了发血样等。

    （我在这里，他在这里……那是谁在控制这副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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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我碰你，你别动。”

    “不过你的状况，远比常人要复杂百倍，在我确定此法对你无害之前，我们先不用这个法。我会列若问题，每次你都要翔实地回答，不能有隐瞒；你若在某个环节欺骗我，很可能会让我错误的判断，最终受害的仍然是你。你明不明白？”

    她居然听得懂“残废澡”——应风忍着笑，不无恶意地揣想。

    应风横抱莫婷，依言将她放落榻缘，自己躺上床铺，双脚并拢，两只手掌叠在腹间，直视着陈旧的床，摆躺棺材似的规矩姿势。

    “我承认你说得有理，札记且不忙着

    他从未与人聊过这么久，既不生烦腻，也没有疲劳的觉，连酣倦涌现时都不令人觉得突兀，应风闭上睛继续说话，话题已跑想像外，无拘无束，自然而舒适——

    “啪”的一响，手背又挨一记，是要咬牙才能不声的那疼。

重要。

    看，待我默心识功法，届时银货两讫，谁也别占谁便宜。”说着伸手掌。莫婷起一击，两人就此结盟。

    视线停留太久，形同告诉对方自己在默记，对谈判相当不利，徒显饵香，令对手有所依侍，诚为智者笑。但说到底，谁知这札记是真是假？虽有十王变字样，没准是以五禽戏十段锦之类的诀混充，事先备好的诈骗。

    诸如此类的问题，莫婷像聊天似的，随便能问，仿佛能预知他什么时候会答完上一问，没有需要补充说明的分。两人聊了很久，原本在他手背的小手，不知从何时起与他翻转的手掌，握成十指扣的模样，应风却未如预期中心猿意，只觉心安。

    “心识不比经脉，唯一能了解它的方法，便是言语。”莫婷对他说：“我钻研一慑魂法门，能诱导病人于半梦半醒之间，重临虚境，把隐藏在思绪表层底、更晦暗不明的事说将来，用以开解心障。

    “这副躯给你的觉，和原本的有何不同？”

    （这里是……是虚境。）

    他一把将“应无用”挥开，赫见一抹大魁梧的影躲在冒牌叔叔后，肌肤黝黑、发赤卷，却不是韩雪是谁？

    “需要我起誓么？”应风嘻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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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风灵机一动，哗啦啦地翻完，果然瞥见了“那个”，忍笑阖上，原册推还莫婷。

    “你睡着了……是不是不够警觉？喂，快起来！”

    莫婷斜倚围栏，挨着他肩膀坐，小手在他的手背上，腻微凉的妙不可言。应风本能反掌，被她“啪！”狠搧一记，著摁回原状。

    小院从外看不甚起，里的家俱摆设却不乏作工巧的上等货，可见妇人祖上颇有积攒，只是到她这代已未必识货。这东厢房一角，摆了张小巧的梨镂空拨步床，黝的红木略显斑剥，挂的帐是很普通的白纱，与板桌凳同属寻常民居惯见，益发突显架床的格格不。

    “你在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我’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