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这善书等级的佛经严加批判，跟找瘸赛跑差不多，本就是笑。

    应风涎著脸：“你怎么不说是我涉猎甚广？”

    往后七章，分别是碁界逸话——毫不意外又全是没听过的人名——布局论、起手式、边角定式、残局、手、死活题，对应〈驳五官王第四〉、〈驳阎罗天第五〉、〈驳变成王第六〉、〈驳泰山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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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六分执》和《三途针》是不是莲宗武学，只是全凭印象的推测，但能写这《驳十王经谬》的，肯定是沧海儒宗的人。”应风忍笑：“这么损的玩意儿，得有多纯的腐儒成，才能整治得？”

    “……把序言和两章里的佛家换成儒家，也全无扞格，说不定更畅些。”应风忍着笑娓娓续：

    开篇序言的分，被那位不知姓字的撰写者取了个“辨正”的严肃名，通篇却全在骂人，文诌诌地引经据典、翻来覆去，愣把佛门骂了个狗血淋，就差没烙上“秃驴”二字；文末大笔一挥，断言这个民之血、不事生产、鬼装神、侈言天的废心，没半存在的价值，济世救民，还得看我大读书人云云，陈腔滥调到了极，让人兴不起翻页追读的望。

    但如此明彰，盖何？

    也就是说，古籍只是当初启发莫氏先人的灵来源，意义虽然重大，实际的价值却远低于武笈。就像观看蛇鹤相斗而悟擒拿，珍贵的是经千锤百炼、无数实战印证，翔实记录来的武技；保留启发灵的灵蛇仙鹤，就是纪念而已，还不如炖成一盅实在。

    “我是在《驳十王经谬》里学的棋，论辈分，你得喊它‘祖爷爷’。”

    莫婷扬了扬柳眉，若有所思的神。

    莫婷静静等着他开。

    应风笑：“那你乖，这堆破烂陈纸才能留到现在。”

    “像他骂秦广王检亡魂生前造业，犹如‘设匦受疏，先于徙木’，这是在讽刺上位者设置铜匦，其名曰延恩招谏、伸冤通玄，其实就是让人告密，为的只是巩固权柄。否则秦广王既有此大神通力，能钜细靡遗录人人生前所犯，何不阻止他们行恶，或让世人先知作恶的代价，如朝廷徙木立法，防患于未然？

这就是《冥狱十王变》的原本。”

    “我娘少年时离家，老宅那厢也被迫献十王变的秘笈，引为奇耻大辱。后来我娘回圻州生我，老们她还三七经，我娘便勒索……要求换了这本，说给我当小人书撕著玩。”

    既是驳十王经，写书那人索一篇骂一王，以十殿阎君之名订定章节，扣除序言，正好骂足十章。应风哗啦啦地翻完〈驳秦广王第一〉、〈驳楚江王第二〉两章，“噗哧”一声笑来。

    “又譬如秦广王让亡魂还在世的家属修斋累积功德，以削减亡魂的罪孽，书里骂是‘贿减其愆’。佛家哪有贿络的说法？这里方方面面，骂的全是读书人的事。”

    “原来是有这样的意思。龙山也教帝王术么？”

    《佛说十王经》里，非是依阎罗十殿分的章节，此书逐章以驳，本就非常奇怪，可说盖弥彰。

    应风好歹翻过几棋经，此人所举他竟闻所未闻，字里行间那洋洋得意扑面而来，就是要让人明白：老是故意的。没听过是罢？你们这帮孤陋寡闻、不学无术的菜！

    十王经非是什么宏旨伟论，讲到佛法的地方少之又少，要说有什么优，就是将各地狱刑罚描述得维妙维肖，于劝人向善之上该是颇有建树，因此在东海这佛学式微、只有庙宇发达的地方，特别脍炙人，老妪能解，谁都听说过。

    从〈驳宋帝王第三〉起，这厮就不装了，照例洋洋洒洒先骂一段，说佛门如此混账，骂也骂不完，不如来聊棋罢，笔锋一转，开始讲述东洲碁史上有哪些经典著作，各自有什么了不起的创见，又有甚不足。

    “我莫家先祖悟的十王变功诀，其实是写在另一秘笈里，名为《燃灯续明三七经》，珍而重之的锁老宅室，众

    然而《驳十王经谬》本，就是极有意思的书。

    其目次，这书心挑选的掐架对手，乃是传甚广的佛典《佛说十王经》，叙述人死之后，魂魄经冥途而至阎罗十殿，秦广王、楚江王等十殿之主赏善罚恶，对作恶之人施加惨无人的诡异酷刑，建构一帧细致的地狱景象。

    莫婷低声，连吐息都放轻许多，生怕伤到古籍。

    “……你这是绕弯骂我输成了孙？”

    人修习的也是秘笈缮本，并不是这一古籍。”

    莫婷淡淡一笑。

    “没绕，我就是这个意思。”

    果然两章，每隔几句便飞来一句“龙虎泰”、“经玄涉黄”之类的门功诀，应风摸清规则之后，几乎能略去不相的容，依序顺读功诀的分，判断不是胡云瞎写的充数滥竽，颇有腹笥，稍微有家基础的人便能看门，无怪乎莫家先祖知是捡到了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