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度的作用面团会产生许多小气孔，蒸来既不好看也不好吃，一般以十五分钟为佳。可这时候又没有钟表，哪里知准确的时间呢？只能全凭经验，月牙儿用手掌的位置压着面团，左右手替和面。

    灯影，她全神贯注盯着面团的状态，等瞧见面团至表面光平整，她才停手，这时候她已是一薄汗。

    料备好了，该烧灶了。明代的土灶，和现代农村的土灶已经很像了，都是用柴火茅草。萧家靠南的墙角就堆了好些柴火。几在灶里，再放上好些豆萁、茅草之类的易燃。用火折燃一把茅草，急急丢灶里。

    月牙儿一手拿着旧蒲扇，一手拿着火钳，坐在一张小板凳上，一双杏目不转睛的盯着灶。烧灶，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柴火受了，烟气极重，呛得月牙儿泪都要来了，还得不停的摇扇，时不时用火钳拨灶里的柴火。饶是她了十二分心思，还是烧了两回才把这灶烧。

    灶上填着一硕大的铁锅，足以烧一只整鹅。萧爹爹活着的时候，最显摆自家的铁锅，这可是他挣的一份大家业呢！月牙儿站起来，拍拍上的灰尘，从土陶缸里勺了两三瓢倒锅里。等着它沸腾。

    这时候，原先的面团也发酵好了。这时候没有酵母，想要使面团发酵，只能用老法——面。所谓面，是将一小块好的面团放在罐里密封。等上一夜，揭开纱布嗅见酸味时，便知面团已经发酵好了。将这面成比例，同新的面团在一起，就可以替代现代的酵母，成“老面馒”。

    什么样的面团才叫发酵好了呢？等揭开纱布，能嗅见一淡淡的酒味，看见面团膨胀到原来的两倍大，并且呈蜂窝状时，才算好了。

    如今是秋，天气凉，发酵的速度慢，等的时间久。月牙儿熄灭了灶里的火，将蒸笼放在温上，借着的温度加快发酵的速度。

    等待面团发酵的间隙里，她肚咕噜噜的叫，该吃晚饭了。

    能吃什么呢？月牙儿忽然想起昨夜的事，转从橱柜里捧一大坛炒米来。

    炒米算不上什么味，不过是方便，抗饿。抓几把填到肚里，便算吃过一餐，因此在小门小里算是家常必备。

    这一大坛炒米，是月牙儿的娘氏辛苦了三日抄来的。旁人新娘嫁，嫁前给自己绣嫁衣，偏氏给月牙儿炒炒米。米是她亲自去铺里挑的，上好的脱壳白米，还要来去，被虫咬的绝对不能要。直挑到米铺的伙计几乎发火，氏才将自己的私房钱了大半，买回来大米和一些糯米。她又不知从哪里借来了一面大筛，和一杆柄的铁铲，吃力的将炒米炒熟。

    月牙儿坐在门槛上，昏暗的油灯照着她娘俩，厨房里飘过来一阵香。氏手持柄的铁铲，翻几，就要歇一会，但仍不肯停，翻来覆去的炒，直到手上磨了两三个豆大的泡，才炒了这一大坛炒米。

    她就在月牙儿旁，离得不远，只拿背影对着月牙儿。锅铲声里，月牙儿分明瞧见她止不住颤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