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曹修远的那则录音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在他来不及反应时就迅速刺穿了他，那黎悠刚刚这句话就像一招化骨绵掌，听到的瞬间只觉得受到了一击，没那么疼，但过了几分钟之后，那钝痛却密密麻麻地泛了上来，无孔不地顺着骨钻来，让他没办法假装一副平静镇定的表。

    黎悠的声音又响起来：“护士把他抱给我看的时候，我当时想，以后该为自己的冲动负责了……”

    失魂落魄。

    曹烨走医院，医院门设置了红绿灯，他忘了看，径直穿行过去。

    章明涵朝他走过来，开玩笑说“哎你成语懂得还不少嘛”。

    难怪曹修远对自己那么冷漠，他本就不希望有自己这个儿。

    曹烨不想继续听去了，他垂，放轻脚步，转朝电梯的方向快步走过去。

    跟了曹修远很多年的剧组工作人员专门来看他，说曹导和曾老师的独苗，看上去可真招人喜。

    而至于他自己，那他看着曹修远坐在监视后面，因为受冷落而憋了一肚气，可还是在心有些骄傲地想，坐在监视后的那个男人是我爸，他就像这电影世界里的睥睨一切的王。

    然后他好像真的看到了天上的云，他跟梁思喆说，我爸是这世界上最的导演，捧红了很多新人演员，章明涵你知吧？年纪最小的最佳新人。寅叔也很厉害，他就像哆啦A梦一样，我爸提什么要求他都能办到，至于我妈呢，她很，是很有名的小提琴家，你知她？她很厉害对不对？

    倏地像是拍电影一般的，镜一转，转到了他跟梁思喆一起被郑寅接去试镜的那一天。

    他是错误，是冲动，是负担，是累赘。

    真是令人绝望。那你们想要我怎么办？去死吗？

    —

    他妈妈黎悠说后悔生他，说他只是个冲动，她所的一切都只是在为当年的冲动负责而已。

    那声音微微叹息，说完之后，又叹了一气，好一会儿没接一句话。

    是啊，我找死，所以你怎么没撞死我啊……曹烨有些漠然地想。

    曹烨握着门把手的那只手松开，那沉默的间隙里，他对着门里黎悠的背影怔了一会儿。

    郑寅从衣柜里帮他选了一适合试镜的衣服，还用手指帮他把发捋顺。

    然后他朝镜走过去，想看看镜里倒映着的自己，但刚一靠近，那镜忽然炸开了，细碎的玻璃碴朝着他扑面而来，他朝后退了一步。

    赶着要过绿灯的车正一路疾驰，这时猛地刹了车，车地面发尖锐的声响，司机探来骂：“找死啊？！”

    所以自己的生就是不受迎的，没人希望他能来到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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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当年任生小烨，有时候想想还是后悔的……”曹烨听到黎悠这样说。

    他随便找了一家酒店住，仰躺在床上，闭上，心想或许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或许一醒过来，就发现时光还停留在他十五岁那年，他躺在蓝宴的天台上，铺着报纸，有，硌得后背有些难受，但他的心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