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愿同大王岭那伙土匪扯上关系。

    老幺儿那间屋她再没踏去过，大儿媳妇儿日日去打扫。家里不敢提这件事，给土匪掳去不外两条路，宰了，或伙，都不是啥好事，是想起来老太太便要掉泪的事儿。

    他家今年育秧晚，秧的时候便也跟着晚，大爿的田，只有他家田里有人弯着腰，一茬茬的，把绿稻秧田里。

    梁老秋搁田垄坐着烟，烟气袅袅升着，沁到雾蓝的天远。梁老太挨着他坐，卷起脚的小暗肤，沾着黑淤泥，老了，浊了，瞧着远山岭好一会儿，才瞧乡间小路走近来的两轿。

    吓！好大的面儿，轿后还跟着一列人，像是当兵的。梁老太拉自个男人，“瞧！路上那轿后，是不是当兵的呐？！”村里人惧当兵的，她声音带张。

    呼噜噜，呼噜噜……梁老秋烟发声儿，吁吐烟气，眯睛瞧，“像是，但关咱啥事儿，咱没偷没抢没杀人。”

    轿在路上停了。梁老太倏地站起来，掐住梁老秋手臂一团，声音带些颤：“你听，是不！是不有人唤我娘哩？啊？是不？”她变了脸，梁老秋怕她又想起老幺的事儿，手指搁她角抚，“咋了？真有嘛？没准听错了。”

    人老了，泪似乎也跟着浊了，从里掉来，脏兮兮的。她打梁老秋的手，语气有些急，藏着委屈，“你咋不信我，我这回没发梦，我听着了，我就是听着了！咱景笙叫我呐！”梁老秋是个笨男人，一个老了的笨男人，他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好，他心里一样苦。

    可这回是真的，没等他俩说完话，一声清晰的、大嗓门的声儿传来了，熟悉的，是他们家老幺儿的声音，“娘！爹！”轿早停了，梁景笙对这大爿的田再熟悉不过，从路边溜的叶去，在田垄上跑着，顾招怀怕他栽田里，后叫他小心。

    梁景笙还穿丫的衣裳，天青，给稻秧衬得艳，跑到梁老太跟前就笑，给她抹里淌来的浊泪，一声声地叫，自个儿里也。

    梁老太兴得话都说不全喽，泪珠全滴梁景笙手背，的，却人。“嗳，嗳！娘听着！”田垄就那么大地儿，顾麻带来唬人的几个兵，乌泱泱的站满，都严肃着脸，真吓人。梁老太迷蒙着，抓梁景笙的手，低声说话：“后那一片站着的是谁呐，你咋跟当兵的一块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