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脸上满是伤疤，他本想个面，却发现边城不少人脸上都有伤疤，有些还断断手，却没人对他们另相看。

    阿武哥哥告诉他，这些是伤兵，也有被误伤的百姓。这里每个人都是带着伤疤笑对人生，没人觉得自己可怜，因为一旦这么想了，就真的可怜了。

    于是殷寒江也学会了不面对人，周围没有用异样光看他的人，就连十岁的闻人嫣都很喜小弟弟，经常偷偷给他吃自己不喜吃的青菜。

    殷寒江知，这些人不过是尊上的记忆，尊上藏的记忆竟是这般柔。

    就这样开心地生活了一年多，该来的总会来的。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闻人厄的记忆也忠实呈现了那一幕。

    撤回边军，闻人武伤愈后跑回京城，看到城上挂着的无数颅。

    他在尸堆里翻找，在葬岗放声大哭，小殷寒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一个个与尊上得非常像、有像、不太像、完全不像的人，就这样离开，生命便是这般易逝。

    此刻他们两个孤独的人靠在一起，起了火。斩首而死之人不墓，少年闻人武也没有为族人买棺木的能力，他自己还是通缉犯。

    他将无数无尸摆成一排，一个个用火了，小殷寒江没有帮忙，只是看着他。

    “我记得，你似乎很火。”闻人厄燃最后一十来岁疑似闻人嫣的小躯，转问殷寒江。

    殷寒江沉默了，摇摇，哑声：“我是将有罪的人焚烧，看着他们曾经作恶多端的，照亮夜空。我觉得这是他们唯一的用，和现在不一样。”

    闻人家族的人，没有作恶，他们活着更好。

    “我不喜他们被烧……”小殷寒江捂住嘴，咽哽咽。

    闻人厄掉他无声的泪，轻声：“我也不喜。”

    殷寒江还记得，刚接手玄渊宗时，闻人厄命令属不许伤害普通人，有违背的，被闻人厄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了。

    他那时冷漠地建议：“尊上，玄渊宗是，过于压制可能会反弹。”

    “敢反就都死，”闻人厄冷冷地说，“苍生何辜。”

    那时殷寒江懵懵懂懂，只知听从命令。这一刻，他明白了，闻人厄甘愿坠杀戮，在鲜血与死亡中，要守护的是什么。在闻人厄背后，支撑他无尽战意的东西是什么。

    闻人厄所守护的苍生，化成他永不言败的战意，他守护的东西，也在守护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