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霁掀开车帘，但见去路秋连天，弥漫的晨雾中，隐隐能见的，只近旁的三两间民居，或枯木掩映的几丛黄。不由轻声一叹，垂眸自袖中取张彩笺，上书几行娟丽小字：“盼君归来日，亭再揽。”

    八荒争凑、万国咸通！梁都汴京，昌冠天，繁胜盖世，实是也！

    主意打定，南霁这日便前往探访了丽使节所居的同文馆、西域等各使节杂居的怀远驿！所见却并不如传说那般，丽人原和中原人相貌并无二样，只装扮不同而已；西域使节相貌虽略怪，却还和妖之相去甚远！

    愿天遂人意，明年此时，与你前月、无忧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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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第9章 王

他，自又释然一笑。

    此南霁倒也料到了：靳国疆域南伸，虽因俗而治，然到如今，其人却也早不似原先恶，皇族重臣转而崇儒，喜附南人风雅，装束打扮亦然。因而要区分之，

    邂逅的开端！

    沿途雕车宝，络绎竞驰；周边酒楼商铺林立，人如织；市集奇珍，金翠，满目罗绮，香铺满路。

    “亭再揽”，南霁心默念了数遍。

    康定六年九月中，蜀王南德崇遣世南霁使梁贺天寿诞。

    时近黄昏，汴梁城华灯初上。

    一路所见，已让南霁对靳使的相貌不抱多想，无非就是黑些，总不至三六臂，应是没甚看！然既来了，便去瞧瞧也无妨。

    都亭驿中屋宇甚多，门阔，相较之，之前的崇文馆、怀远驿，连同南霁现居的临安驿，皆是逊。

    南霁见便不禁有些郁郁：同为使臣，所遇却可谓天壤之别！由此看来北朝悍，确非虚传，而大梁也端的是畏欺！

    南霁所居的临安驿，地方虽不大，倒也幽静清雅，算得惬意。听闻周边驿馆还住了靳国、羌桀、丽等国使臣。听说靳人面貌可怖，材黑壮似虎狼；又闻丽人小塌鼻，不足常人一半，似极猢狲；而赤发隆鼻状如妖怪的西域人，则更教南霁好奇！说来这两日将周遭街市游逛遍了，便心生奇想，往各馆一探究竟！临安驿与四方馆只隔一门，但有使节之牌便可。

    这一路逛来，南霁颇有几分失望。最后还余一未去，便是南端的都亭驿。

    此馆地方开阔，中隔开东西两院，东端都亭驿，所居乃靳国使臣；西侧都亭西驿，用以安置羌桀使节。

    苏学士苏禹弼，原也是南霁之师，其人才学品格自不用说，且达于世故，遂教付以重托。自京，禹弼便日日奔走，听闻是去拜望朝中旧友，却将少主南霁闲置驿馆，成日无所事事，总是无趣。

    提早了两日抵京，南霁闲来无事，便常带二三仆从门游逛。只是此事还须避开那苏学士，教他知晓，必然不许。

    这般想着便已来到都亭驿前，却见大门闭，门前尚有侍卫把守，看来是闲人莫！心中便有几分失望，而既来之，总不甘心这般便离去，一时驻足。

    车已驶城外，送行者的影也渐湮没在秋的霭之中。

    不一阵，倒果见到几个使臣模样的来，皆为文士打扮，样貌也不奇，即便行走在外，若不取帽髡发，多半会教认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