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来无朝，平怀瑱昨夜歇得晚，今亦起得迟些，待梳洗一整正要往养心殿去，便见蒋常领了一名侍卫来，谨慎万端地屏退了四闲人。

    平怀瑱心里一动，尽遥遥望去瞧不清面貌，但脑海里已能认来人，于是退回殿待其步步行近。

    李清珏殿卸胄，后蒋常止于外间亲拢上殿门。

    冬随门隙丝丝儿敛退，平怀瑱上前执起他手，掌心冰凉，直将那手往怀里揣，嘴里倒再说不一字关切话来，好似如今境况言辞皆是累赘之，尽万千也比不上瞧他一。

    李清珏由他着手，好一会儿后先开：“诸事俱已安置妥善，今日我便候在此。”

    平怀瑱颔首，心中早有话对他嘱咐，闻言又将他看了许久，轻：“倘若……”

    “太去罢。”李清珏打断他，不肯多听半句。

    后话怎不明白，平怀瑱讲之事，纵使被拦在半途，两人亦都已了然于心。

    倘若事败，自有人引你离；倘我死，勿念勿悲，勿囚困心牢。

    李清珏觉愠怒，觉讽刺，更觉左右不得的无奈与不愿的真，故而谁都可以同他这“倘若”，唯平怀瑱万万不可。

    一刹间仿有所，他才当真明白昨日山间容夕那声低笑几多复杂。

    “太去罢，”李清珏方被了半分的手掌复又阵阵透凉，离双手离他远了两步，，“此事没有倘若。”

    “好……如你所言，绝无异数。”

    平怀瑱不再自扰，亦不令他忐忑，推门离殿而去。

    启门一霎煦打来，鎏辉自腰封过，照亮玉骨山河一扇，与映袍同的珠塘寺锦一枚。

    未几殿门重掩，李清珏平静膛猛然急，一息，极缓地蹲**，凝视着冷地面上浅浅的一片门镂影，隔袖攥了腕上的三圈乌木念珠。

    廊外蒋常仍旧一动不动地目送太远去，今不与太随行，便留在这院里同李清珏候着时辰游移静走。

    待到戌时禁，幽月初明，李清珏才重整装束推殿门行，如推开压抑了漫年月、厚重陈旧的连篇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