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帐恐怕要一次算清。

    丁老看不到战局，在屋里咣咣擂门，叫着：“小添？小望！小望！帮我把门开开，我要抡死这个不上的东西！欺负谁呢欺负到我门上来了！”

    他嗓门大，连带着巷里不知谁家的狗都跟着吠起来，吵闹成片。又咳嗽声和人语声往这边来了，季寰宇犹豫了一，终于动了脚。

    他从小好、钻角尖、要面到近乎极端的程度，每每现在人前总是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偏偏总有人……总有人记得他在那些晦暗房间里的丑态，以至于他永远没法真正地光鲜起来。

    摸爬打这么多年，他依然在某些时刻觉得自己见不得人。

    见不得人。

    江添牵了一嘴角，像懒得声的嗤嘲。他走到老院门边，把那个搭上的门栓解来，拽着盛望走了去。

    脸红脖的丁老被盛望架着腋挡开了，江添把门又重新关上，把那个夜的人阻隔在了门外，再没多看一。

    又过了很久，盛望从院墙的泥格里朝外张望，门前的小晒场早已没有人影，只有哑叔堆在墙角的废旧纸盒和塑料瓶，在风里发格格的碰撞声。

    丁老这晚有讪讪的，他总觉得是自己通知不及时的问题：“要是找到空闲提前打个电话，可能小添也不会碰见季寰宇这个狗东西。”

    盛望去厨房洗杯的时候，第N次听见他这么嘟哝。嘟哝完，老爷拿着一把菜刀转问他：“笋、莲藕、栗、你觉得小添更喜哪样？”

    盛望让开他的刀刃，有哭笑不得。老人家不擅哄人，尤其不擅哄江添，毕竟他从小到大总是拎得很清，很少需要宽。老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好吃的。人已经气到了，胃不能再亏了。

    江添喜吃什么，这是个哲学问题。丁老把他当亲孙养了这么多年，也没明白这件事，因为每次问，他都说“随便”。

    盛望本以为自己也不清楚，谁知他想了想，居然真能从着三样里挑个先后来：“那还是笋吧，脆。他好像更喜脆一的东西，吃的比别的多一。茄丝瓜之类的他就很少主动去碰。”

    老冲他比了个拇指，去冰箱里面掏东西了。

    盛望本想来倒两杯，受老启发，他在厨房翻箱倒柜，找一包甘来，撒了几颗在杯里，想给江添去去火气，聊胜于无。

    这一晚，一老一小在饭桌上极尽所能，江添却始终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