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琴案上的七弦琴。

　　戚然明走到那张琴前，俯摸了摸琴弦，指尖随意拨了一个音，音圆悠，隐隐有金戈之声。

　　“好琴。”戚然明，“此琴何名？”

　　“醉玉。”姜羽。

　　“醉玉？”戚然明抬问，“何解？”

　　姜羽随编着胡话：“我看过一本名士缉录，书中写了一位琴师，唤作嵇康。书中有‘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之句，因此取名叫醉玉。”

　　“嵇康？”戚然明：“既有此名士，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姜羽面不改：“天之大，能人异士数不胜数，像这类民间雅士，你没听说过也正常。”

　　“也是，”戚然明接受了这说法，“你想弹什么？”

　　姜羽：“你想听什么？”

　　戚然明：“你弹什么，我听什么。”

　　“甚好。”姜羽说，“那我就随便弹了。”

　　姜羽说着，走到琴凳前坐，两手抚上琴弦。琴是这个时代的贵族需要修习的一门乐，平民是无法修习的。尤其是文人雅士，更是以弹琴为一份的象征，弹琴前要焚香沐浴，更衣，正襟危坐，才能开始弹。

　　私里，姜羽就没这么多规矩了。

　　他略一思量，看了戚然明一，戚然明侧对着窗坐着，窗外雪光映到他的脸上，炭火橘红的火光照亮他瘦削的影。

　　姜羽垂眸，调试了一琴弦，旋即手指一挑，挑一个清亮的音。泠泠的琴声犹如山间百灵鸟，又如山涧溪叮咚，虽是琴，却亮如筝，旋律跃动轻快，并不沉闷。婉转悠扬的琴声从琴弦上飞，飘到窗楹，飘到房檐，燕一样绕着房檐上其羽，再张开翅膀飞上梅枝，飞上广袤无垠的夜空。

　　戚然明听着听着，便拿起那只骨笛放到边，接着便是同样一幽雅的笛音响起，和着琴声。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合奏，却也默契十足。姜羽有心想逗他，每每变调，戚然明都能跟上，如此几次，戚然明不甘落后，主动变了调，姜羽又跟着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