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老娘了炉香，供桌前烟雾袅袅，她跪在蒲团上，三跪九叩，嘴里神神叨叨地不知念了什么。跪罢，从地上爬起来，嫌弃地看了阿萁，：“别跑来探风，放心，那讨债鬼我才懒怠理会，我也不知能活几个年，不着心，自有她爹娘。”

    阿萁吐吐，拎着瓜跑了，阿叶在屋灶间烧饭，她这一日一夜，担忧不已，愁眉不展，对阿萁：“阿娘自打昨日起，就不见起，人也懒懒的，也不怎么要茶要饭，对着四妹也淡淡的，等得和四妹饿哭了才想起要喂。阿爹有事忙，不得相陪，我真怕阿娘落病来，萁娘，你齿伶俐，多去劝劝阿娘。没有阿弟，阿妹也好的。”

    陈氏简直快要忧思成疾。盼儿不成，落一层心事；施老娘自她生后，冷淡失望，自哭施家断，又落一层心事；自己弱，本就在家中抬不起，连生四女，以后更是低到泥里，这又一层心事；夫郎贴，无一句问责，她反倒辜负，更添一层心事。

    陈氏生产那日，扶河村的妇看着阿萁请走了陈老媳，猜想是陈氏要生，这妇人天生比旁人三寸，一日不说是非，茶饭都不香。阿萁前脚请走陈老媳，她后脚就去跟黄氏喜去了。

    阿豆呆了呆，抿，大姊已经许人家了，自然不会被卖，二姊得嬢嬢的喜，嬢嬢自舍不得卖，只自己和四妹还悬半树腰，都是可卖的。嬢嬢一个不兴，四妹没被卖，自己反倒给卖掉了。阿豆越想越惊悚，倒几凉气，暗暗告诫自己要听话。

    阿萁手里还托着个瓜：“我哪里是过来打听话音的？我是来看看嬢嬢，昨晚睡得好不好？?”

    她盼星盼月似的，总算把黄氏给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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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本就不擅，哪里知晓妻弯弯缠缠的心思，他自个又觉得男女都是骨，都是可疼的，更不解妻的烦忧，再者施家人少，邻舍亲戚家总要送个喜饼，告知添女一事。

    阿萁摘得瓜，空去看了施老娘。

    施老娘气：“睡得好才怪，就恨自己不死，唉哟，看到你们就来气，走走，别来碍我的。”

    她这一气，兼陈大舅母在旁挑了几句，怒火上涌，着腰杆不上施家来讨这个没趣，直等得今日施亲到岳家送喜饼，黄氏才知女儿又生了个小娘。

阿豆瞪着，：“怎不会卖，好好的四弟变成了四妹，嬢嬢不知怎么嫌弃呢。”

    黄氏乍听这事，又是急又是气，又急女儿早产，生产大事关乎生死，都是要拿命在挣，个半差错可如何是好？气阿萁这死外孙女里没有外家，到了村里连门都不拐过来说一声，里心里可有半的外家亲戚，真是白疼这个丫。黄氏本就是个多心的，两家先前就有心结，难保施老娘这苛刻婆教唆的的孙女。

    这一重一层一迭，直压得陈氏不过气来。

    要不是施满脸喜气，她早哭嚎开了：她苦命的女儿啊，怎又生了个小娘，这以后要如何过活？老天不给人活路了，那生方不去求了来，实

    阿萁笑：“我们没有被卖，四妹也不会被卖。”

    陈氏坐月不床，满腹心事不知与谁诉说，也只得拉着阿叶和阿萁哭上几声，得几句劝，又觉女儿在闺中，未曾经事，不能说中她的痛。独自一人在屋中，自怜自伤自责，越想越觉无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