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恼羞成怒：“笑什么笑！”

    傅雪声也笑了，刚准备说什么，却被陈泽悦桌上一本书引了目光。他伸手拿起来看：“怎么把这个拿来了？”

    是一册《浮生六记》。

    书还是影印本，看上去很旧的样，封面有缺损、褪了，里面的书页业已发黄、变脆。

    傅雪声翻了两页，里面共有三颜、三字迹的手写注释，黑和蓝的全本都有，绿的只有前面十来页才有。

    傅雪声：“这还是你小时候那本？怎么又……你在重新批注？”

    小时候陈泽悦跟傅雪声一起读书，读的多半是同一本，陈泽悦用黑笔加注释，傅雪声则用蓝笔，写得半文半白，满书狗不通酸不拉几的文绉绉。那个时候两个人都在练字了，所以这书里的行书笔记看上去虽然幼稚，但在普通人看来也还算赏心悦目；另有一绿字迹，则用娟秀成熟的正楷写就，字形工整明白，容无非字词用法和典故解释，也都是些很基础的东西，十分通俗易懂的白话注释，搞得像本儿童启蒙读。

    方蓁也好奇地凑过来看。

    陈泽悦笑笑：“给费恩写的。他问我借书，想看古文，又看不懂，我从最简单的开始给他找书看……刚把古诗十九首注完。”

    傅雪声吃惊地看着他，方蓁幽幽地问：“你们真的没在一起？”

    “真的没有，”陈泽悦十分诚恳，“他没跟我告白过，我也没有。”

    傅雪声手里还拿着那本书，闻言没别的反应，又低看书页侧边空白上写的注释。

    正好看见“今世不能，期以来世”。

    面有行黑的字迹：阅及此，大哭。

    读这本书的时候他俩才七八岁，懂个的生离死别、人世故。

    可他现在有莫名的，近乎荒谬的觉。

    其实近日四个人每天在一起吃饭，他多多少少能看一些，可他只以为费恩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方蓁看着他，似乎也被他那惊讶得几乎不知所措的绪染了，愣在原地，看看他，又看看陈泽悦；后者双手习惯叠，靠在椅背上，十分安然地看着他们。

    半晌后方蓁才问：“那你……打算怎么样？以后。”

    陈泽悦沉默一会儿，开了，缓缓地答非所问：“人生坎坷，何为乎来哉？……往往皆自作孽耳。”

    第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