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庆山来时临潼一条路，去时大通罗，梁旭又不是智障，还等着他回往临潼跑吗？

    梁旭现在肯定也在犹豫，回临潼是不可能的，要么，向北去蓝田县，要么，继续向东，冒险从灞桥返回市区。他冒死跑来，总不会是想跟罗晓宁山中殉，既然说“还有重要的事要”，那他很大可能是要往蓝田县走。

    房灵枢一直在试图引导，引导梁旭把这件“最重要的事”说来。

    梁旭好像学会了白莲的迷之装瞎大法，谈完谈人生，就是不谈重。

    而房灵枢不能急。

    梁旭应该是在等雨停，因为如果要去北的蓝田县，就要从山中泥翻越，现在暴雨路，泥全危悬山崖，开车等于送命。

    房正军如果动动脑，就应该立刻联系蓝田警方，在蓝田县境的国省布控。老鹰搂兔，从来不往草里扎，老鹰都是等兔自己蹦来，再一击致命。

    ……当然这也不能怪房正军，他对梁旭简直一无所知，在房正军里，梁旭现在估计已经把他儿千刀万剐了。

    挟持人质就是为了逃亡，逃山里，在警方看来，房灵枢已经没用了——杀人弃尸，这才合理。

    搜查是在搜尸。

    房灵枢想到他爸悲痛的心，觉得有难受，而自己，只能坐在这里，脑嘴炮，更没有卵用。

    要是邹凯文在就好了。

    “披上这个吧。”他在这发愣，梁旭随手扯了一张无纺布床单：“你等一等，我去加一糖来你喝。”

    他用气风片给输袋加温，房灵枢在他后怪气：“黑灯瞎火，你不怕我偷袭你？”

    “你可以试试。”梁旭不温不火地回答他。

    房灵枢想打他。

    风一阵一阵从车厢外掠过，遥远地，仿佛从风里传来人呐喊的声音，再仔细一听，原来是松涛的啸音，一阵一阵，不是风雅的诵，只是沉的叹息。

    树枝拍打着车厢。

    房灵枢望着窗外发呆，他很久没经历过这样彻底的黑暗，稍加适应，这黑暗又比城市之中要纯粹得多、幽远得多，仿佛人的睛原本就是为了黑暗而生，在黑暗的风雨里，忽然一阵雪白的雷电，什么都能看清。

    一只大鸟从树上掉来了。

    它还没有死透，大约是翅膀受伤，在车门旁边哀鸣挣扎。

    “不要去。”梁旭走过来：“救不了的，就算你救了一个，救不了无数个。这夜里要死不知多少动，你每一个都去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