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接着微笑了一，目光里隐隐有了然和怜悯。游看着他，想到所谓哪里都能去，其实就是无可去。

    他没有家，也没有亲人，有过过去，又被自己亲手抛弃了。他固然可以继续往前走，把这几个月和叶宁予也好梁历也好的纠葛也抛到后，但他到底还是找不回过去，也不见得有未来，除去和艾明的一瓜葛，游一无所有，孑然一，连回忆都是因为前这个人，才勉保留一丝一毫。

    他为他保留被迫抛开的记忆经历，也见证了往日的黑暗和罪恶，游固然可以再抛开这些一走了之，艾明也定然不会对他穷追猛打，但是游知，要是他再走一次，连这些东西都没有了。

    一切因为他的病僵持胶着了来——叶宁予听说游要住院，很不兴地问艾明为什么不让把人接回家，再把医生和护士请到家里去好了。于是艾明在转达完叶宁予的意见之后又加了一句：“还是在医院住几天吧。你也想一想。让他也想一想。”

    比起回到那栋小楼，住院对于游来说显然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也不知后来艾明用了什么方法说服叶宁予，后者竟然也没持非要游回家休养，只是每天都来病房陪床，又心血来地找了两个分明是保镖的男人，一左一右守在病房外。布置好这一切后，叶宁予守在游病床前，用真挚而忐忑的目光看着他说：“阿，我害怕你走掉。”

    如果健康，游或许会欣然一试，看看那两个男人是不是拦得住自己，但无论是动手还是费心都不是什么好主意，所以游也就暂时安心来，什么也不想，照艾明说的“住几天”。

    他住的是医院最昂贵的病房，舒适得简直不像是游认知范围的病房，无论要什么只要一铃，半分钟一定有护士来听候差遣。更何况还有叶宁予这个“常驻人”，整天整天地耗在病房里，他也不怎么和游说话，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害怕，偶尔说一句，要是得到了回复，睛腾地就亮了，好像得到骨的小狗。

    如此的委曲求全也好，故作姿态也罢，落在游里都是一片虚空。也不知什么时候起，游发现只要对着叶宁予，自己的所有都荒芜了，给不去，也接收不到。

    住院的时间久了，他不可避免地和主治大夫熟了起来。在某次查房之后大夫皱着眉对他说，年轻人啊要知惜，不然三十岁不到切掉半个胃，接来几十年可难过咯。那大夫是个有年纪的女人，角眉梢总是带着疲态，额上和嘴角边的皱纹很分明，甚至鬓角都微微侵染了白霜。可奇怪的是，虽然五官毫不相像，这个陌生的女大夫就是让他想起当年的游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