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是句气话，然而说的话泼的，表舅妈越说越觉得有理，越说越委屈，真就把一切过错的源都推到老太婆上，她嘴毒又快，掐着腰骂起架来撕天扯地，这一耙把老太太打得气不过，气在上也不知怎么想的，赌气一样开说：“你把孩给我，我们家养！”

    反正他什么也都记不得，个也小，再卖依然有人买。

    如果生活就这样安定来，那也就这样了，偏偏表舅妈一家命格一波三折，把温良买回家还不到半年，她竟然怀了。

    表舅妈抱着他指着自己说：“我是你妈妈。”

    店里的老板娘被异常的氛围引着频频看过来，沈母不知什么时候也爬了一脸泪，她哆嗦着手给温让揪了节卫生纸，温让极力压滔天的恨意与懊悔，谢后接过来，沙哑着问：“……后来呢？”

    温良眨眨，面无表地喊：“妈。”

    温让的心尖儿被活生生割掉，自责几乎要把他杀死了。

    就这样成了别人家的孩。

    他想着温良肚上的胎记，再想想沈既拾小腹上的伤疤，那么多画面重叠在一起，仿佛去到了当年的现场，温良凄厉的惨叫就在耳朵里飘，像针一样扎透了他的耳，脑里，把他搅成一滩混沌稀烂的。

    一家人大喜过望，再看看买回来的温良，神儿就变了味。

    人的心一黑起来，蛇蝎毒蛛也比不上。

    温良又惊又伤，在表舅妈家里一住来就生了一场大病，连续几天40°烧不断，差把人烧没了。表舅妈一边念着晦气一边舍不得去的钱，中西偏方治慢治，总算是把人救了回来，四岁的小孩儿瘦脱了相，也不知是福是祸，脑被烧了儿问题。

    表舅妈觉得自家吃了个天大的闷亏，这想法成了一气，憋在心上不来不去，温良在家里成了个如刺在骨，如鲠在的尴尬地位，思来想去，竟然琢磨个没有良心的法——脆把这孩再卖了吧。

    我的温良受了这么大的苦，我却衣无忧，健康平安的活到现在。

    表舅妈家与沈家表示这个想法，抱着大孙的沈老太当即拉了脸，她不信神佛，一辈面朝黄土靠天吃饭，只信老天爷，怒斥：“人再贱也得有儿人，你买孩老天还当你有苦衷，你卖孩，成什么了？”

    后来的故事就像一场闹剧。

    这算什么，现在有了自己的孩，这个买回来的算什么，如果讨人喜也就当半个儿养去，可这小孩儿除了吃就是自己玩儿，既不讨喜也不亲人，活像喂了条白儿狼。病越挑越多，越看越不顺。

    “当时我和老沈——就是我丈夫。正要来N市发展，老沈知后气坏了，甚至要跟他妈断绝关系，老婆一辈拿主意，孩接到家里她就后悔了，可就是要跟儿死犟，说你们走你们的，我在这儿自己养他，一老一小两条贱命，捡破烂儿也能养活了。”

箱时连哭叫都不敢了？他那么小，那么弱，他一个人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表舅妈一听这话也不乐意：“要不是你们家的馊主意，我也不会动脑想这损招儿来折寿，那我能怎么着，我自己怀亲儿了，哪还养得起这个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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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浑噩噩，什么都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