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的手收在掌心里，低轻吻那被纱布包裹的指尖，像一个虔诚的教徒。

    他说：晏晏别怕，我在这里呢。

    说着慢慢地靠过去。

    快凑到边时，苏晏却又颤颤地缩起来。

    这就很折腾了。

    他一离开，苏晏就害怕得直哭。可靠得太近，苏晏又吓得抖。

    后来没办法，只好叫人临时搞了张行军床来，摆在苏晏床边约莫半米的地方，伸胳膊虚虚地拉着苏晏的手，一面唱小时候那些走调的摇篮曲，苏晏才一一地安定来，松开眉，许久，终于渐渐地睡熟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苏晏醒来，睁开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半米之外厉建国皱着眉的脸。

    苏晏吓一。

    心想他怎么用飘的，这是什么作？定睛一看，才发现，厉建国是蜷在行军床上。

    那床又短又窄。

    厉建国个，人又壮，把小小的床盖了个结结实实，却还要有小半截悬空在外。那姿势不可谓不别扭。难怪他脸都皱起来，抿着角，眉锁，眉间那倒竖纹像刀刻一般，底两块鲜明的青黑。

    苏晏其实还是生气，也害怕：毕竟昨天厉建国的暴行还历历在目，上哪儿哪儿都疼，还噩梦，一会是厉建国压着他死劲儿往里，不他怎么哭着求饶都不听；一会是厉建国甩他扭就走，决绝冷漠，还说他脏……梦境替往复，怎么挣扎也醒不过来，又睡不过去……

    憋一肚火，又委屈，又伤心。

    被医生摁着往上的时候，半昏半醒之间，还愤愤地想，以后再也不要理厉建国了；最少也要作天作地吵上三个月。

    可看厉建国这样，立刻就不忍心了。

    厉建国的手扣着他的，抻得很，显见得是不舍得他手落在床外面不舒服，结果手臂上压得印很，青都爆来……苏晏一边嫌弃偏就注意到这些细节还偏狠不心的自己，一边对自己说苏晏你完了这辈就栽这里了，一边蹑手蹑脚地想把自己的手挣来，把厉建国的手偷偷放回去。然而厉建国手看上去扣得松，却是一个死扣，只稍微动一厉建国就睁开：

    “你醒了？睡得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声音又低又哑，像隔着一层磨砂。

    苏晏心想我睡得一不好，全上没有哪里舒服。

    可开却说：“还好，没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