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遥歌却又沉默，转行至竹帘，看着屋外鹤影良久，才又：“白斐，诚如你那日所言，幼年所诺，衍州一统，你已经到。这场师徒之缘始于易，而今你我皆已功成。”

    白斐脑中“嗡”地一响，方寸大，哪还顾得上簪。

    季遥歌摊掌，一件金灿灿的宝从他储袋中飞，落到她掌间。金琢的楼阙折明晃晃的光，赫然便是任仲平栖的那枚楼簪。

    白斐却一把攥住她落于雕上的素手，这大抵是他在她面前一回失态至此。

    思及此，他不由后怕：“师父，我是受此影响，才会渐变？”

    “不回来了。”她将簪轻发髻。从前不说分别，是她知终会回来，这一次好好告别，是因为她不再归来，“此乃是我挚友所赠，借你多年，如今我要将其收回。

    “师父，我信……”三十几岁的男人，在她面前，忽如稚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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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要走，可是气我今日背叛？气我这十几年从未信任过你？若是……你罚我吧，怎么样我都认，只要你留别走。”他别无所求，只想能时常见一见她。

    “师父，我不懂你言中之意。”他盯着她望向池的侧颜。

    “走？师父要去哪里？几时回来？”他的手重重抠临池的雕木。

    “白斐，我要走了。”她收回目光，落在他上。

    “你已经大，想什么就放手去吧，不会再有人为你桎梏。”

    临去之前她细思元还所劝，心意已有松动，本寻他谈，却遇临星阁之袭，事突然她也只潦草代数句，谁曾想他竟误解至此。

    “一切因我而起，便从我这里了结。白砚的执念到此为止。你也无需担心，我在人间不会再有第二个弟，更不会再为任何人手人间之争。”她说话间又取枚玉简。

    “师父别走，我知错了，别走……”微凉的手被他牢牢握在掌中，却仍旧驱不散心惶然。

    白斐默然，只怔怔听她继续说：“你怨得也没错，我独来独往，行事无需向人代，早已习惯，你斥责，我全承认，只有一件事……当年我远赴大淮，虽有不妥，却从未打算以此相挟，不你信与不信。”

    白斐似乎预料到什么，几步冲到她边，声音沉苦：“那是我受心魇蛊惑，胡言语的气话，不能算数。”

    玉简浮空，绽放莹碧光。@无限好文，尽在大哥哥小说网

    “此乃是我师公所赠，为万华炽婴功法，因不适合我故未览，如今便留给你。你说你想求生，也许这本功法能帮到你。若有那么一天，你我万华再逢。”

    “白斐……”她碎心魇，眸微垂，“心魇不会凭空创造你的心执念，只会将你心中贪嗔痴怨，不甘、怀疑与怨恨无限放大，成为心，让你困囿心结而不得。换言之，你对我的那些怨，并非无中生有，确实由来已。至于改变，谁能永远不变？”

    季遥歌默了片刻。今日之事，说她毫无愤怒，那是自欺欺人，可要离开，却也并非全因二人之间已然无法修补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