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歌赠他《玄笈六签》之时，不过是为藉他思之苦，却不曾料想他会因此脱胎换骨，在这条路上走得比她更稳更好，如今看来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所谓际遇，也不过人世间千丝万缕的缘分，犹如蛛网覆地，前人栽树，后人得果，因果循环。

    她初时有些心疼他孤一人在此，待见他眉目平静，并无丝毫怨气，转念一想便也明白，遂撒开手去，只是难免遗憾愧疚：“难怪你修为如此之快，原来是得炽婴老祖指。你有这番造化是好事，只是为师惭愧，未曾予你分毫教导，累你在这仙途摸行，不受你这一声师父。”

    白斐境界，已然结婴，离她也不过半步之差，这个速度在修仙界是极为骇人的。

    他却：“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从拜你为师那日起，我白斐这一生，便不会再有第二个师父，你受得起。”

    执念已逝，师父从此便是师父。他一生只认她这一个师父，她仙途至此，也只认他这一个徒弟，别无其他。

    季遥歌笑着叹了气，听他又：“如今仙门已启，我所承诺过的事已经办到，可得自由，若是师父不弃，便让弟跟着你，再听几年你的教诲？”

    她便笑声来，俏靥如，比起当初在人间之时，又不知了多少倍。

    “承你这一声师父，若你愿意，我自倾相授，扶你仙途。”

    “弟拜谢师父。”白斐又要拜礼，被她轻托而起。

    师徒二人在人间数十年，季遥歌待他苛厉，他亦对她怀有敬慕，倒是少有这般平静闲谈的时刻，这百多年过去，昔年消散无形，所余不过师徒至，这话瘾一起，就难放。白斐在战峡闭居数百年，对万华印象也不过初踏仙途那几年，如今已得自由，不免向她问起外间局势，季遥歌少不得详细说来，言语间又提及赤秀，白斐更兴趣，二人聊得兴，早把旁人丢到一边。

    一炉香尽，余烟袅袅，楚隐闭眸沉思，也不打扰他二人叙话，八斗却早已不耐烦，跑到悬栏前眺望，一时看到城门人蹿动，不由激动：“城门开了，你们不打算跟去瞧瞧？夏奚重可是许你同的资格。”

    季遥歌笑容微落，闻言不抬，淡：“急什么？战峡后还有最后一重法阵，他们一时半会不去，我们且在这里歇歇，静观其变好了。”

    万兽魂祭，需以蛟魂伏兽方可开启，可蛟族已灭，最后一滴蛟王血脉也被她亲手焚去，如今这世上能解这阵法的，只剩她一人而已。外面的修士想要破阵而，自然要找寻别的办法，那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功的。

    “听师父之言，似乎对这重法阵颇有了解，你可解得？”白斐倒是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