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才会轻飘飘地落在这里, 但却没法准定位在自己脸上。

    这个念一起，仝则觉得五脏六腑仿佛都缩成了一团。

    他往后退两步, 拉开了门，然后又在门挪动几步, 顺手合上了房门, 之后调整气息，尽量让自己每一呼都不发声响。

    裴谨兀自坐在窗边, 望着外神。听到门响方才慢慢转过, 那眸光锋锐的程度, 又看得仝则心剧震。

    可一瞬, 裴谨双肩一松，向后倒在了椅上, 良久过去，他再往门边“凝望”，视线变得涣散无神，分明已和刚才大不相同。

    仝则心猛地一沉。

    他不知自己该不该冲上去, 正自犹豫着，却见裴谨站了起来。他动作很慢，直到起站稳，右手还没有彻底离开椅把手。

    仝则睁睁看着他一往床边挪, 短短几步路，走得是异常艰难，其间伸手扶了几次周围可以碰到的摆设，还差一撞到床架上，好不容易摸到床铺，才缓缓地坐了去。

    裴谨一边解开袍上的带，一边极轻地发一声叹息。

    几不可闻，然而仝则听见了，那叹息不亚于一记挞伐重重打在他上，他意识想去捂嘴，因为睛鼻嘴里此刻都酸楚难言，可他不敢动，刚刚裴谨走得那么困难，他尚且没敢上前搀扶，到了此时，他已经没有勇气再让他发觉自己的存在了。

    他用“不作为”彻底证实了心怀疑，裴谨不是失忆，也不是不肯认他，而是他本就看不见。

    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明修的话萦绕在耳边，裴谨受不得刺激……这是在提醒他，不能让裴谨再绪激动。那么突然乍见自己，再听见自己那把永远也恢复不了的沙哑嗓音，对于裴谨而言，是否算是太过刺激？

    所以他刚才只开说了一句话，而裴谨仅凭声音压就认不他，仝则涩然笑了，对面不相识啊，他们之间真的连最后一牵绊都不存在了么……

    可他为什么会成这样，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打击太大？仝则不大相信，裴谨是那么悍，政坛起伏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自己也清楚无百日红的理，何至于一蹶不振到这个地步？

    他这思绪千回百转，裴谨那厢已睡了，躺前还不忘摸着床灯，将灯光熄灭掉。

    明明看不见，为什么还要这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