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并非秋日，何来如此多的落叶？

    尽虚怀立刻控制住了场面，但他越是回护，那些人就越是心怀愤懑，恨不得当堂把这害死掌门的仇人一掌拍死。玄沄看都未看他们一，兀自走了大殿。

    然而那灵木并不懂他的心思，依然淅淅沙沙落个不停。像是要学卫填海，用细碎的叶片淹没这无尽夜，掩埋玄沄心中的大片空白。

    玄沄抬眸，只见那成群结队的叶片随风而至，在他周遭徘徊不去，像是连绵成了一片苦海。叶落潇潇，铺天盖地，碎声不绝，宛如有谁替他在坟前泪撒如雨，哀哀哭泣。

    他在临走前只同大师兄虚怀拜了别。虚怀让他莫要担忧，行在外一切随心，但若哪天倦了伤了或者想闭关了，可随时回来。聚清观永远有他的一方天地。

    玄沄离开古镇后遁山，祭法，就此定。此时他修为已至炼虚后期。历经三百日渡过了四九三十六劫雷，他元神与元婴至臻，天人合一，一举跨了合境界。

    自己并没有泪的资格。玄沄想。泪是为了排走心中的苦楚，可这是他必须承担的苦果。这是他生来便持有的业障。

    夜凉如，玄沄跪在衣冠冢前，已经跪了整整三个时辰。今夜过后，他便打算遵照华真人的遗言持剑山，世悟。在他心中，师尊的音容笑貌依然鲜明如旧。他曾摸着玄沄的笑：“无待无累无患虽利于修行，可若自始至终从未尝过待累患，又如何才能明白何为无待无累无患……”

    玄沄想，草木无心，了无牵挂才可继续自在天地。自己这一走对它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玄沄了，转离去。就此一人一剑踏山门，再也不曾回。

    它还不知，明天清晨玄沄便要走了。

    玄沄山了。

好意思留在这里！还不快山去！！”

    “你这个天煞凶星！你这个欺师灭祖的混东西！！”

    更何况，他从未与它在明面上有过任何集。

    华真人本可以一开始便让玄沄在外院自生自灭，或早早趋利辟害逐他山，却偏偏授予了他安立命之所，求学悟之机，甚至在修剑一事上也给予了莫大的宽容，让玄沄得以将心中剑变为手中剑。他亦师亦友，亦是那真正的开炉铸剑之人。

    而这一年，距他离开聚清观也才过了八十六个

    但玄沄依旧并未泪。他觉得心中像是空缺了一块。在这素月当空的夜，有冷风不断穿而过，让他满目萧索、浑冰凉。

    自此玄沄便走了那熙熙攘攘的人世。他观莺飞草，孩童嬉戏，农炊烟袅袅；又见老叟卧床，乞儿求，朱门酒夜夜笙歌。他观日沧海其大光，复闻夜行百鬼满城宵禁。他一剑降百鬼，战邪修，镇恶灵于泰山之。又在人人称颂之际独自离去，去寻那山巅云霄的仙家府，遗世宝地。一路围追截杀者有之，聚众夺宝者有之，沽名钓誉计行其利者更是不知凡几。然而那天地浩渺，东海有鲛人泪盈成珠，北冥有鱼化鹏惊飞，西域楼兰壮阔绝，南乡有一株老槐伫立千年。它枝上到都系着密密麻麻的红绳，有求姻缘的，有求功名的，也有盼丈夫早日归家的。玄沄抬首望这随风飘摇的赤浪海，问这老树，可否疲累？老树答，此乃世人所求。求者，囚也。世人囚心于利，囚心于人，囚心于己。而吾心无求，何谈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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