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再次乎了玄沄的意料。

    “我愿意的。”

    那孩大声说。他的个比自己矮一些，仰的模样带着一望便知的真心实意。

    “我愿意的。”

    那份清澈又鲜烈的让玄沄第一次到不知所措。

    对方并不是人，所以他并不能明确悉对方所求。这榕木天生地养，不受人世束缚，无需五谷杂粮，也无需人中有价值的一切东西。他仿佛喜学习人的礼法常识，却又并非要同人一样——他还是会回到自己的树里休憩；他仿佛很想提升自己的修为，为此能忍受灵压倾轧的痛苦，但又似乎满足于仅会一些简单的术法。平日最常的事就是给灵草施。

    他果然还是草木心。玄沄想。与世无争，无无求。人世于他而言可能也仅是一场走观的风景。若他哪天厌了烦了便可自行离去，重新回草木。

    但是玄沄错了。

    他没想到那与世无争，无无求的灵木有一日竟会因一时激动灵脉错，灵爆，将周遭的一切悉数卷。那灾厄之景令人过目难忘：碎石飞溅，草木疯，惶惶蔽天，在一片残墙碎瓦之中，孩讷讷站在原地。神里有空，有悲哀，更有难以计数的酸楚。他看向玄沄时，微微翕动嘴，似乎想唤他，可终究没能发声音——他的神告诉玄沄，他太痛了。太痛了。

    事很快被调查清楚。人证确凿，擎威楼弟目无尊，上辱老，欺后辈，门法从严发落。而贺榕上的事则复杂得多。他大肆破坏了灵植园的屋舍，险些将那贵重的苗圃也毁于一旦。但事有因，外加百草阁的弟言相护，虚怀斟酌再三后判罚禁足三月，不得参加大比。这不轻不重的罚自然引得某些人颇有微词。

    “那草木无心，引发如此祸端，可见不适于在一般人中修炼，放他继续在此是否过于勉了？”

    玄沄闭一闭，那孩的满目哀恸至今依然鲜明浮现。他那险些破碎的灵现正被温养在法之中，连同三魂七魄一起昏昏而睡。玄沄可以受到那小小的光亮和温，轻轻依偎着他。像是船了港，鸟寻到了母亲。他全心全意因他而喜，因他而悲，因他生障，又因他命悬一线。

    他怎能就此离去。

    “贺榕之事，是我教不严之过。若要因此重罚于他，我愿代为承担。”

    他此话一，举座皆惊。谁能料到冷心冷如玄沄竟会如此袒护弟。玄沄而今已是门公认的一位得飞升者，在实力为尊的当谁敢对他置喙？那提议之人当即噤声。

    在这之后虚怀将他单独留，以师兄的份劝。

    “师尊那时一直希望你能摆脱无执无念的，活人气来，而今见你如此，我却不知是喜是忧……”

    “教草木习确有些勉了。知其不可为而为之，非圣人不得行也……你当真意如此？”

    “我意已决。”

    虚怀望着那神里的百折不回，再次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