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霍锦骁百加,只字难吐。
祁望坐在刚立好的石碑前,正用笔醮了红漆描碑上的字。
曲梦枝一世孤苦,死时不愿留姓名于世,他却舍不得她去了黄泉还要无名游魂,便将自己的姓冠她名前,也算了却自己与曲梦枝十多年前一场姻缘际遇。
“她活的时候,其实我不太想和她说话。”祁望答非所问。
墓已建好,没有什么仪式,盖棺封钉,葬中,埋土十分,成了馒
包
。墓两边对衬
了几株松柏,松柏
青,似鬼将
护亡魂。坟
前的草已铲空,铺好石板,放着奠酒香烛果品,还有成叠压在石
的纸钱,再远一些放着纸
纸人,安安静静陪着墓里亡魂,墓前生魂。
红漆如血,写着先室梦枝云云,落款是他的名字,没留曲梦枝自己的姓,却冠了他的姓。
他这是……以妻之名葬
了曲梦枝。
石碑上的字,是祁望的笔迹,他亲手刻的。
霍锦骁不知自己能劝什么,每段伤痛不曾亲历,便难以共鸣,所有消逝的时光,后来者都无法/足,否则曲梦枝就不会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你一直在这里陪曲……陪梦枝?”本要说曲夫人,转念一想那碑文,她改了
。
他真不是东西,忘得这么快。
“多谢你上的这香。她从前也
闹,死时却寂寞如斯,只有我陪她说两句话。”祁望刷完第二遍漆,等漆
的间隙终于开
。
“去棺材铺打听到的,你打算几时回来?”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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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遍漆透,祁望复又刷第二遍漆。
“你怎么找来的?来这儿什么?我没事。”一边描,一边说。
幸好,祁望没打算听她劝,又拿笔醮漆,描第三遍。
霍锦骁听他语气平和,已然接受曲梦枝的离去。她还没见过像那天夜里那般疯狂的祁望,心里正担心,如今一见心稍松。
苦心人,她在峰看到了祁望。
从前的孤独是假的,因为不论如何,他都知这世上还有个曲梦枝,从今往后,孤独成真。
“现在我倒很想与她说话,不说什么都好,不过她不会回应我了。”祁望看着碑上的名字,想曲梦枝的模样,才几天而已,她的容颜似乎就有些模糊。
霍锦骁缓了步伐,走到墓前,了三
香在烛火上
燃,恭恭敬敬鞠了三个躬,将香
/
炉中,方凑到祁望
边。
他们有过婚约,她本就该是他的妻,生前未能遂愿,死后总要如意。九泉之
若曲家祖宗不肯庇护,也还有他祁家的先祖收留她,不至死后与生前一般都孤苦无依。
见他那袖袍要蹭到漆里,她没忍住,伸手将他的衣袖往手腕上
,就近望去,他手上斑斑爻爻,有红漆,有小伤
,指甲上还隐约有开裂的血痕,像是赤手刨土,又像
每次看到曲梦枝,他就要想起过去,她也会提,明里暗里地提,他心里是厌烦的。如今她走了,他才看明白,她三番四次提及两人最痛苦的往事,是怕他忘记过去,本来这世间就只剩他们两个人守着这段痛苦,如果他忘了,她就剩
一个人。现在她走了,报应到他
上,他就像从前的曲梦枝,一个人死守旧事,像孤伶伶站在黑夜里的迷途之人,没有方向,只能前行,孤独至极。
他穿素白的衣袍,低眉垂目,像一峰清冷的雪,无声无息。